第12章 怒涛与风雪(1/2)

从上一年年末起，井伊直弼，不，说得准确些是彦根的全体藩士，开始感觉到藩主身边隐藏着阵阵暗杀之气。/p

如此众多的人士遭到严厉拘捕，遭到无情处刑。/p

有句话说过：物极必反……/p

不难想象，水户藩自然群情激愤，连萨摩、越前、长州，都对井伊大老抱有深深的敌意。于是，从这一年的正月起，/p

井伊家的老臣中，已经有人开始拐弯抹角地劝说井伊隐退。/p

将军的立嗣之争中井伊已经取胜。企图将自己的儿子一桥庆喜立为将军，然后自己亲自控制大御所，最终将整个日本玩弄于股掌之间，抱有如此野心（井伊方面对此坚信不移）的水户藩的齐昭已奉命在领地蛰居，无法『插』手中央；而袒护齐昭、欺骗主上的以青莲院宫为首的近臣四公也被迫引退。/p

“在此情形下，又有何必要特意树敌呢？”/p

这便是这些老臣们的意见。但井伊直弼并没有听从劝谏，有全身隐退之意。/p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直弼迟钝到连自己的生命成为别人猎取的目标都没有察觉的程度。/p

就任大老伊始，他便前往相当于井伊家家庙的彦根清凉寺，拜访了千准禅师，并自起戒名：宗欢院柳晓觉翁。/p

起完戒名，他在一只小箱中装上百两黄金，将其与信封上写有“他人毋拆”几个字的一封信及戒名一起，交给了禅师。/p

在信中，他请禅师代为制作自己喜好的灵牌。此种心理准备绝非一般人能够拥有。/p

禅者常说“大死为上”直弼在接任大老的时候，已有此思想准备。/p

大死为上，意为：人若无死的气概则不能成就大事。换句话说，就是在任何事面前都要有决心表现出必死的气概。/p

生命我尚且不顾，今日又有何畏惧呢……/p

抱有如此决心的井伊，自然不会理会老臣们的言论。/p

这年正月，直弼突然叫来雇用的画师狩野缝之助永岳，命其为自己画肖像。/p

永岳毕恭毕敬地来到直弼面前，才发现他的装束并不是前往幕府时身着的长礼服或大纹官服，而是正四位之上、左近卫中将的正式衣冠束带。/p

毋庸置疑，他是想描绘出作为“朝臣”的天皇家来的良苦用心。/p

肖像完成后，他又在画上附自作和歌一首。/p

井伊直弼命永岳绘制了两幅肖像，其中一幅送至家庙清凉寺收藏，以表自己对虽抱定拼死信念却在大老的职位上平安度过一年零九个月的无言的谢意。/p

在肖像上题写的和歌是这样的：/p

万里海疆，/p

千顷巨浪。/p

皇恩无边，/p

没齿难忘。/p

歌中抒发了一个舍弃自我，为报皇恩而殚精竭虑者的感怀。/p

可以这样认为，此时的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将要遭遇的不幸，从而勇敢地留下了肖像。/p

毋庸置疑，无论是直弼如此固执地与齐昭争斗，动用安政大狱这种罕见的镇压手段，还是他把干涉之手伸向了主上身边，都不是出于他自己的野心，为了他自身的利益。/p

那么，井伊直弼缘何没有接受老臣们的忠告而隐退呢？/p

3月3日天亮前，少见地起了暴风雪。时间已到女儿节，不久樱花也将开放，此时的风雪不禁让为直弼担心的老臣们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p

“您正好也有些感冒，所以今日的登城是否就此作罢呢？”/p

说这话的是宇津木六之丞，他知道水户的当家藩主庆笃给直弼写来一封信，告知高桥多一郎、金子孙二郎等去向不明，估计已潜入江户，因此坚决希望幕府派出捕吏，将其拿获。/p

“不用担心。此时退缩又将如何？”/p

直弼笑着没有理会。/p

“不过，水户的高桥多一郎已脱离藩籍，江户似乎也有大批暴徒潜入。”/p

直弼并不想回答，只是侧耳倾听着屋外的风雪声。/p

“少有的春雪呀！波瓦坦号和咸临丸现在走到哪里了？”/p

他出神地望着天空，一边品着早茶，一边将思绪投向了遥远的太平洋，一副心驰神往的表情。/p

“我们的事业还没有结束，最后的决战现在才刚刚开始！”/p

“对对，我们明白。”/p

“两艘船现在应该都没有抵达旧金山。一旦抵达，我们面前的新路就打开了。日本由于黑船的到来被强行要求开国……令人惋惜的是，这已成为了现实。我们没有力量去赶走他们。无论多么让人叹息，但我们万万不可开战！”/p

“是呀，您所言极是。”/p

“开战则国破，国破则会像唐人m那样被迫签订城下之盟。到那时，我们或是变成人家的属国，或是被迫割让大片土地……但我们通过签订条约，总算避免了这一切。”/p

“所以家中也有人说，正因为如此，现在是您隐退的最好时机呀。”/p

直弼冷笑了一声。/p

“这就叫画龙而未点睛。既然暂时脱离了危机，就得想出下面的对策。老是让”/p

m唐人：当时的日本上层人士依然习惯把中国人称为唐人。/p

人家来，而我们不去夷国看看，就是不平等；既然他们的目的是和平通商，那我们就不应错过这个机会，也要派出我们自己的使节……要是能让我们的人看到人家的文明，日本人的思维方式一定会大大转变的。/p

“您所言甚是！”/p

“看吧，等咸临丸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