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1/2)

直到吃完了饭，两个老汉都没等到豆花的那一句话：她到底回不回谷子地呢？/p

这句话在豆花心里憋了好久，就像一团气旋，在她的胸腔里不停地上下翻滚、回旋，一个声音说：“回去。”另一个声音说：“不能回去。”回去有回去的理由，不回有不回的道理。她在两难之间抉择，她倒不是舍不得刚刚置下的这份家业，她也不是害怕公公再次欺负她，从公公今天和她的对话中，她似乎读懂了公公的心里，他真的变了，他盼她回到他的身边，更加看重的是这一份亲情。退一万步说，如果公公真的还是贼心不死，还惦记着她的身体，她也有的是拒绝他的办法。现在的豆花不是以前的豆花了，她经过风雨，见过世面，岂是一个老谷子能欺负得了的。/p

她之所以犹豫，症结还在大棒的身上，大棒还是那样一如既往地喜欢她吗？她和他的这一份情，还是和以前一样纯真、挚爱吗？/p

她盼见到大棒，又怕见到大棒。她和有志是以情侣的身份私奔的，她又和老豹子以夫妻相称，还和货郎哥一室独处了那么久的时间。大棒知道了这些以后，他会不会在乎呢？/p

所以，当老谷子劝她“回吧”，她“嗯”一声，答应下了；当老九劝她“还是留下来开店”，她也“嗯”一声，答应下了，弄的两个老汉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是回与不回。/p

老谷子劝她：“豆花，今儿个就腊月二十一了，一过二十三，人都不出门了，你也该收拾收拾，回家过年了，过年总得回家吧。”/p

豆花说：“爹，过年我回家，我这就收拾。/p

老九一旁忙说：“年前这一段日子，正是住店客人多的时候，赚钱的时候，怎么能关门歇业呢。”/p

豆花说：“叔，钱不钱的，都是小事，我想回家！”/p

老九脸就绿了，看来他这一劫还是躲不过了。/p

三人拉到很晚，才去睡觉。/p

豆花辗转反侧，想着自己终于有理由回到谷子地了，可以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内心激动，难以平静，久久不能入眠；/p

老谷子想着，不光见到了豆花，说服她又能够回归家庭了，心里百感交集，激动难平，也是难以入眠；/p

老九心里戚戚，这个豆花，说来说去还是要回谷子地去，还是要见到大棒，还是要去勾引他的儿子，他心里激愤，更是难以入睡。/p

三个人各怀心事，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p

第二天早上起来，太阳升起来有一杆子高的时候，大峪口的集市上来了，街市上已经人头攒动，热闹开了。/p

吃过豆花做下的早饭，两个老汉把褡裢掮在肩上，走出骡马店，打算去赶集。/p

刚刚走出那扇柴门，就见得一队国军冲着骡马店围了过来。/p

老谷子大叫一声：“不好！”就急呼：“豆花！”/p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这是昨天那事东窗事发了吗？就有点后悔来了大峪口，本不该再来大峪口，神使鬼差，他居然来了大峪口。刚刚还庆幸来对了大峪口，又遇到了豆花。灾难突然就降临了。/p

豆花听到焦急的喊声，急忙走出来，国军的人马已经围住了那一扇柴门，老谷子老九退到了院子的当中，过来藏在豆花的身后，好似她就是一座大山，能为他俩提供藏身之地。/p

老九此时那个后悔呀，把肠子都悔青了，为甚要来大峪口呢，八成是他俩救了那五个人，让国军给发现蛛丝马迹了，肯定是找上门逮人来了。/p

豆花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但从两个老汉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俩有事瞒着她，但现在说甚么都迟了。就给两人鼓气，说：“别慌，别怕，有我呢。”/p

豆花马上变了一副嘴脸，笑盈盈地迎了上去，给那个领头的军官送过去一个媚眼，说：“马营长驾到，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豆花好做准备。快快请进来，豆花伺候着您。”/p

那个被称做马营长的，用手枪拨开豆花伸过来的手，说：“起开，有情报称，你店里窝藏**，我要搜查。”/p

豆花说：“长官说哪里话呢，我哪有这胆量呢。再说了，现在不是国共合作吗，怎么就‘**’了呢。”/p

马营长不再理会豆花，走到老谷子跟前。老谷子低着头，一动不动。马营长喝了一声：“抬起头来！”/p

老谷子把头抬起来，顺手挖掉眼角的一坨眼屎，堆出了一副比哭都难看的笑脸，两手垂到了腰际，石鸡一样呆立在那里。/p

马营长看了老谷子两眼，踢了他一脚，骂道：“滚一边呆着去。”又向老九走来。/p

老九早已经筛上糠了，从马营长走进柴门的那一瞬间，他就产生了一种如丧考妣的绝望，这位官爷，就是昨天遇到的那位，让他拐到别处的那位长官，他今天还能认得出自己来吗？/p

老九往后退着，真希望地上裂开一条缝，好让他钻进去。/p

老九冒着冷汗，把头快埋到裤档里了。/p

马营长过去，在下巴上把老九的头捏起来，鹰隼一样的眼睛盯着老九。老九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张笑脸，绝望地叫了一声：“长官。”人软不耷拉地瘫在了地上。/p

马营长抓住老九的领口，把他提起来，“嘿嘿”干笑了两声，说：“不哑巴吗？怎会说话了？”/p

完了，完了。老九的心彻彻底底死了，还是被认出来了。他爬在地上，灰头土脸的，冲着马营长磕头如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