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四 闲话(1/2)

次日一早，黛玉梳洗毕了，就叫雪雁去请李寻欢过来。雪雁因笑道：“可是定了亲的人了，一刻不见也过不得？”/p

紫鹃见黛玉不答，忙打了一下雪雁，道：“又混说了！你越发胆子大了，连姑娘也要打趣！”/p

雪雁眨眨眼，反手在她头上戳了一指头，道：“你还说我！昨天赶着叫‘姑爷’的是谁来着？”两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p

黛玉无奈道：“你们两个，一早起就拿我闲嗑牙。雪雁快去，不然我就恼了。”雪雁方应了一声，倒像脱笼的小鸟儿般飞出屋去。/p

紫鹃向黛玉脸上细细打量片刻，才收了笑容，道：“怎么看你不欢喜？难道你还忘不了……表少爷的为人，这些日子你总看清了，一万个人里也难寻出一个的，又是圣上赐婚……”/p

黛玉沉沉一叹，道：“好姐姐，我的事原是不瞒你的，我也说过往日已是过眼云烟，再不挂怀，我这一生，倒是一个人过的好。”/p

紫鹃忙道：“大清早的，不许说这等话！你一个姑娘家，若不成婚，能依靠谁去？就算圣上把林家产业发还，你孤身一个人，也守不住。”/p

黛玉道：“你说的何尝没有道理，只是表兄……他未免太可怜了。”/p

紫鹃不解道：“他一个大男人，吃穿用度都不愁，有什么可怜的？单和皇帝是旧交这一条，谁能及得上他！”/p

黛玉摇了摇头，心想这两个丫头待自己一片赤诚，凡事只为自己着想，但终究参不透这“情”之一字。表兄此生最爱的是二姐林诗音，此事非但林仙儿对自己说过，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冷眼旁观，更看得真切。表兄是自己此生所见，最为至情至性之人，就算要他和自己只叙虚礼，挂个婚姻的名头，对他来说想必也不堪忍受。只是这话无法对旁人提起，若传扬开去，又生出许多事来。又想表兄为自己所做之事，虽不图自己回报，但自己心里终究难释，不知何时才有机会报答一二。如此柔肠百转，想得不禁痴了。/p

紫鹃看她脸上微微泛红，心中暗笑，却也放下了心。早知这位姑娘外面看着柔弱，心地里却甚为执拗，只怕她一心放不下宝玉，不免磋砣一生。如今看来，她对那位表少爷倒颇有些好感，未尝不能回心转意的。况李寻欢出身并不逊色，为人交际上更不知比宝玉强出多少，正是姑娘的福气到了。/p

她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忽听门上一响，雪雁已冲进来，喘着气道：“你们听说了不曾？阿飞少爷、还有那位仙儿姑娘，昨夜竟悄悄地走了，谁也没告诉！”/p

紫鹃恨了一声，过去拉着她坐下，嗔道：“咱们从早起到现在，就你出去了一遭，还问我们听说不曾？也没见这么大了，还毛毛糙糙的，不是叫你去请表少爷的么？”/p

雪雁也回过神来，指着门外道：“表少爷？不是在后面吗？”/p

黛玉一见门外的身影，不觉脸上就热了一阵，忙站起身来。李寻欢却平静地露出个笑容，迈进门来道：“你们小女孩，总有许多话要说，我只好等一等。”/p

黛玉早知道他一向把自己当小孩看待，心里一阵轻松，又有些莫名的失落，倒将之前的慌张冲淡了许多。因笑道：“不如表兄亲自给我说说，倒好过雪雁这一阵风一阵雨的，叫人摸不着头脑。”/p

紫鹃雪雁闻言都是噗哧一笑，借着备茶的工夫，都退到外间去。李寻欢却摇头道：“阿飞一向独行，也不讲什么礼数，你不用太在意。”/p

黛玉听着他竟像替阿飞向自己赔礼，不觉笑道：“这有什么！我是不在意的，只不过有人……”/p

“有人？”李寻欢有点意外地道。/p

黛玉作势看了看门外，笑道：“雪雁那丫头，自从去帮着照顾阿飞少爷，近日来也不知道提了多少遍，嘈得我和紫鹃都闹耳朵疼。”/p

李寻欢目光闪了闪，会意道：“你说雪雁姑娘对阿飞……”/p

黛玉点头道：“你觉得怎么样？阿飞既是你的朋友，想必……”/p

李寻欢顿了顿，才叹了口气道：“但阿飞的身世，我并不了解。”见黛玉有不解之色，又道，“他从不肯说，我也没问。”/p

黛玉“哦”了一声，道：“想必他是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了。”跟着便不说话。/p

李寻欢反而着意地看了看她，笑道：“你倒和别的小女孩有些不同。”/p

黛玉道：“怎么？”/p

李寻欢道：“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十个有九个都会很好奇，要多问我几句。”/p

黛玉道：“你既说没有问他，我又有什么可问？”/p

李寻欢道：“你也没问我‘为什么不问他’。”/p

黛玉道：“那你为何不问他？”/p

李寻欢刚要开口解释，猛然笑了起来，道：“我倒被你绕进去了。好好，是我不对，不该以世俗眼光看你，未免太小觑你了。”/p

黛玉心中突然剧烈地跳了两下，自觉怎么也稳不住，忙忙地掩饰道：“只是雪雁……”/p

李寻欢沉吟道：“雪雁姑娘可曾对你提过？”/p

黛玉道：“那倒没有。只是我们朝夕相处，她的心思瞒不过我。”/p

李寻欢笑道：“刚说你不流俗，原来也爱管这些闲事。”/p

黛玉也不禁笑了笑，道：“雪雁自幼跟我一起长大，就如我亲姐妹一般……”说到半截，方想起当日皇帝曾说李寻欢“爱管闲事”，也不知如今他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