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少年(1/2)

潮湿恼人的梅雨季刚过去没多久，空气虽还是充满水汽，却没有梅雨季那样让人烦恼了，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已经隐隐有了初夏的模样。/p

桃溪镇人也都换下了雨披和雨伞，享受起这难得的晴天，街上干活的忙碌的人来人往。/p

商贾人家，镇上小民为了生计，不管什么时候都没个清闲，不论雨季还是晴天，都是习惯了的事，但遇到晴天总是比连绵不绝的雨天要好，因此大家行色匆匆的脸上也都因这晴好的天气而松快了几分。/p

一个穿着当季青色衣袍的少年从巷子口走进，怀里抱着装，头发用一根同色的发带束起，一副典型的读书人打扮。/p

少年大概十二三岁，身材因正处于长高的年龄而显得又瘦又高，背脊挺拔，目光微微向下看着青石板路以避免被这不太平整的路绊倒。/p

天气晴好，桂花巷子里行动不便的老人即使不方便出门，也都不愿意错过这难得的春光，让子孙晚辈搬一张板凳坐在家门口巷子里，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边晒太阳边闲聊，说着家中调皮的孙儿或讨论听来的八卦，时不时用摇一下蒲扇扇风或举起遮挡刺眼的阳光。/p

少年的脚步不疾不徐，朝巷子里走去，时不时靠边停一下避开打闹的孩童或赶路的人。/p

“哟，这不是之昱嘛？咳咳，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一个坐在家门口与别人闲谈的老人转头看到他，有些惊讶。/p

顿下脚步，少年也就是王之昱转过身来，看到是熟悉的人，微微低头礼貌答道：“林爷爷，今天我们夫子有事，就提前放学了。”/p

“哦哦，原来如此。”林姓老人点点头，也没有多问，挥挥手中的蒲扇，“那你赶紧回去吧，有空再聊。”/p

王之昱脸色温和，点点头道：“那我先走了，外头太阳大，您不要晒着了。”/p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老人那被皱纹环绕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欣赏。谦虚好学，孝顺懂事，这样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呢。/p

走到巷子尽头一户人家门前，他才停下脚步，抬手敲了敲门。/p

等待一会后，一个打扮朴素利索的青年妇人开了门——如果白明萱见了，可能会认出这是那天花了三百文钱买野山莓的阔绰妇人。/p

开门一见是他，妇人怔了怔：“......公子。”/p

“张婶，是我。”王之昱点点头。/p

被称为张婶的妇人回过神，赶紧站开让了进去，接着又关上门。/p

王之昱进屋，四处看了看，没瞧见祖父的身影，“张婶，我祖父去哪里了？”/p

张婶是家里雇佣的帮工，平常负责家里祖孙两人的饭食与家务等工作，已经在这做了好几年。/p

家里没有个女人，有些事情总是不太方便，祖孙两个又都不太擅长家务厨艺，因此不得不请一个妇人帮工，经人介绍请来了张婶。/p

几年下来看她做事干脆利落，为人也不错，现在平时家里的事物一般都交给她来做。/p

“哦，老爷刚才出门了，也没说去了哪里。”张婶一边扫地一边回道。/p

王之昱点点头，把布包放下，拿出里面的笔墨书本，收拾好来，然后翻开一本书，准备做今天的功课。/p

书桌在窗下，正对着院子的一角，从窗户里面往外面看去，正好可以看见院子角落的一丛翠竹，白墙黑瓦的映衬下更加显得郁郁葱葱，在阳光下充满生命力，茁壮生长着。/p

这院子里面的花花草草都是祖父收拾种下，平日打理花了他不少功夫，才有了这满院子四季不同的景色。/p

王之昱收回目光，站在窗前捧着书，朗读起他最近学的文章——夫子还没有教到这里，都是祖父教的文章。/p

读书的声音清亮平稳中带有一丝正气，“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p

窗前书声琅琅，清风习习，阳光洒在窗棂上，一小片日光照在书桌一角。/p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书房门口，怔怔地望着他读书的样子，好似在看着他读书，又好似是在走神回忆过去。/p

读完这篇文章，王之昱放下书，扭扭有点酸麻的脖子，就看见祖父站在门口，他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忙移开椅子，“祖父！”/p

这老人正是王之昱的祖父，因识文字通诗书，旁人尊称一声老先生。/p

王老先生如今已六十余，身体康健，平常没有什么大毛病，精神头也很好，这些年和孙儿相依为命，除了教导王之昱功课，也就是摆弄花草，出去找老友喝酒闲谈，这会刚从老友家里回来。/p

王老先生点点头，背着手走了进去，“今天怎么这会就回来了？”/p

王之昱听此站定，微微低头答道：“夫子今天有事，让我们提前放学了。”/p

“唔，这样。”王老先生点点头，看了眼书桌，又抬头看向王之昱，“是为何事啊？”/p

“夫子没有说，不过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家事。”/p

“哦？为什么？”/p

“上次去夫子家里送年礼的时候，我听见夫子和师娘似乎起了争执，后来也听到山长在劝说夫子......”/p

这边王老先生在跟孙儿谈论学堂上的事情，那边张婶也忙活起来。/p

把院子洒扫一边之后，又从角落里拿出一个花洒，装满水后，对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p

晴天里院子的花草一般一天浇水一次。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