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妖有别，一往而深(1/2)

李家有一头黑到发青的水牛。/p

名叫二牛。/p

他胆子很小，连田里的蟾蜍都能把他唬住。/p

他为牛很老实，就像是最质朴的村民。/p

他跟着老李家已有两代之久，不仅没死，反而因误食了一株不知从哪飘来的仙草开了灵智，成为了一头懂得化形的妖兽。/p

但他却从来不变成人形，只是勤勤恳恳的在田地和牛棚之间，过着饭来张口的悠闲生活。/p

实则却是在报恩。/p

报李家祖辈的不杀之恩。/p

再穷不卖看家狗，再富不杀耕地牛。/p

这个道理二牛不懂。/p

他只晓得自家主人从未对他动过杀念，所以他要报恩，至少要在李家的老爷子闭眼之后，他才会考虑要不要离开这里。/p

直到那一日。/p

李家夫妇喜得一子，元月出生了。/p

小姑娘是在牛背上长大的。/p

自然而然，这头牛便成为了她无话不说的好朋友。/p

那时起。/p

小姑娘对他比任何人都好。/p

牛妖对她比任何人都好。/p

至少能骑在牛背上的只有小姑娘一人。/p

他们一起在田野犁地，一起在草荡打盹，一起在山坡晒太阳，一起在河中游玩嬉戏。/p

转眼，小姑娘长大了。/p

牛，却还是那头单纯、胆小的牛。/p

但许多人都知道，李家的那头水牛通了人性，活了好久。/p

这事传到了新上任的县官那里。/p

于是，有两名衙役前来买牛。/p

李家哪肯同意，俩老人，连同元月的爹娘与衙役说理，理没说着，却挨了顿毒打。/p

老人家的身体哪能吃揍。/p

要知道大乾国可非凡人王朝，整个帝国的文官武将全部都是修真者，这里面，但凡能混个一官半职的小人物，最次也得是初出茅庐的炼气士。/p

二老连同家中的顶梁柱，哪里能扛得住修真者的拳脚啊，那两名衙役的手里也是没个轻重，还没咂摸过劲来，竟将李家四口两代人活活打死在当场。/p

站在院子外边的元月看到了这一幕，刺激之下，眼中淌出血泪，什么都看不到了。/p

衙役只以为元月是隔壁家的小孩，便准备去寻那水牛。/p

田地里的牛看到了这糟心的一幕，想要阻止，但却来不及了。/p

于是，一头从不愿化形的牛妖，变成了一名样貌丑陋的汉子。/p

于是，一个连见了青蛙都会发憷的胆小鬼，变成了无所畏惧的莽夫。/p

然后，以身中数刀的代价，单凭一身蛮劲杀死了两名炼气一层的衙役。/p

二牛心知那县城里的人不好惹，即便他早已修成妖兽，却也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当下便掳走元月，逃之夭夭。/p

也好在二牛皮糙肉厚，否则他怕是也要步了李家四口的后尘。/p

那个时候，元月仅有十三岁，而他却已是近七十岁高龄。/p

当天夜里。/p

浑身是血二牛带着元月躲进了一处深山老林。/p

“谢谢恩公救我，不过你是谁呀？”小元月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p

二牛正在舔自己的伤口，听到元月问话，顿时慌了神。/p

吭吭哧哧半天，这才从牙缝中老实巴交的挤出几个字。/p

“俺叫李...李二牛吧。”/p

“俺家里没有老母，是逃荒到这里的。”/p

二牛是第一次撒谎，一张老脸涨得通红。/p

听到二牛这两个字，小元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p

“爹娘死了，爷爷和奶奶也被打死了，二牛肯定被那群坏人捉了去，呜呜......”/p

二牛习惯性的想要甩尾巴，却发现化人之后尾巴没了，便挠了挠头，然后琢磨了半天，这才道：/p

“嗯...俺也叫二牛啊，以后俺照顾你吧？”/p

小元月擦了擦眼睛，抬起小手摸了摸二牛的脸，哭的更厉害了。/p

是被那张怪脸吓哭的。/p

从这以后，一人一牛相依为命。/p

转眼便是两年。/p

元月十五岁了。/p

从女孩变成了少女。/p

二人早已从岭北郡来到了文鸢郡。/p

只是他们的日子过的并不好。/p

二牛不是人，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懂得如何修行，三年来没得罪人就不错了，哪能赚到大钱，更别提修炼有成。/p

但二牛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心愿。/p

他要报恩，待李家的老爷子寿寝，他才会离开。/p

但现在，他的心愿变了。/p

他是看着元月长大的，可在这两年时间中，当元月越长越大，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后。/p

二牛总是发现，自己会莫名的看着元月出神。/p

作为一头牛，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p

直到他在椿城中偶然目睹了一场喜宴后....../p

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种并不属于他的感情，至少对于他来说，这份感情太过离奇了一些。/p

哪怕他并不理解这所谓的离奇究竟是什么。/p

也哪怕他不敢确定他所理解的离奇究竟正不正确。/p

单纯的二牛满心都是失落和一种他依然无法理解的奇怪情绪。/p

他只是在想，如果自己是人，那该多好....../p

以至于二牛的心愿在这短短日子里改了又改，变了又变。/p

最终，他做出决定。/p

他要想办法治好元月的眼睛，不让任何人欺负她，然后守护她，直到她嫁人，直到她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