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2)
破月站在床边望着他,只见他发髻凌『乱』、汗水和血污不知干涸了多久,整张脸已似花猫般糊涂。高大的身躯、修长的四肢,孩子般耷拉在榻上,哪里还有半点将军气质。/p
双靴也没脱,后背至小腿,几乎全是血污一片。/p
破月打来热水,用剪刀小心翼翼从他领口一直剪到大腿根部。好在他一直在动,袍子还没粘到破裂的伤口上,否则她绝对可以想象出,将来撕扯的时候会有多疼。/p
这回她哪里还顾得男女之防,轻轻地一点点替他擦干血渍灰泥,重新上了『药』,然后扯过棉被为他盖上。做完这一切,又去准备了午饭,只是不经意间,她望见整个大营里人来人往,匆忙而有序。/p
要有大动作了。她猜想。/p
两个时辰很快到了。/p
她推了推步千洐,他缓缓睁眼,一看清她,立刻翻身坐起,薄被滑落,他感觉到整个后背一凉,顿时明白过来。连忙将薄被一扬,披在肩头,望着她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意味深长。/p
“一会儿大军便会开拔,你跟容湛一起走吧。”/p
破月心头一惊,忙问:“你呢?”/p
他神『色』自若道:“我是守城将军,稍后再来寻你们。”/p
破月跟他相处数日,竟也『摸』透了他的脾气,此时见他神态越轻松,越知情况危急。她想起方才所见,整个大军竟似要尽数弃城而去,可为何留他在此守城?/p
她没学过兵法,可联系到目前的状况,也想到一个耳熟能详的成语:声东击西。不由得大惊道:“大军要去偷袭其他地方,让你在这里作饵拖住六万敌军?大将军给你留多少兵马?”/p
步千洐眸光一闪,微微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她竟然猜到了军机,也不隐瞒道:“赤兔营昨日一役,已不足四千。”/p
“狗屁!”破月勃然大怒道,“你这分明是炮灰啊!几千人抵挡六万人,你能抵几天?你战死了,功劳全是他们的!你怎么会接受这么愚蠢的任务?是不是大将军和监军故意整你?”/p
步千洐听她骂得难听,不由得皱眉,呵斥道:“狗屁?你狗屁都不懂!身为军人,自应以大局为重。赤兔营乃全军精锐,只要拖得敌人三日,咱们大军便能出其不意远途奔袭墨国、馠国都城,整个东部战局便豁然开朗,不必拘泥于一城一役之夺。可若是弃了此城,敌军便能抄我大军!我与大将军情同父子,你若再胡言,我就将你丢出去!”/p
破月听得又急又怒,却又无法辩驳。她知道他说得对,从大局而言,这一城的弃子十分必要。就跟她打星际似的,只要能偷袭地方基地,哪里会在乎一小队炮灰的死活!/p
可如今不是打游戏,这一小队炮灰中也有步千洐啊!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是她如今的依靠啊!/p
她狠狠别过头去,只觉得热血上涌。步千洐瞧她气得耳根都红了,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也一扫而光,胸中忽地豪气万千。/p
两人都没说话,沉默了许久,破月才低声问道:“九死一生?”/p
他见她肯说话,顿时笑了:“别人嘛,自然九死一生。有我的赤兔营在,起码也是八死二生。”/p
破月咬着下唇:“行。我跟容湛走。”/p
步千洐望着她侧脸上沉寂无波的眼眸,不知怎的,心里像是被针轻轻扎了一下,嘴里却满不在乎地答道:“正该如此。”/p
没有太阳,天『色』苍白而浑浊。/p
广阔的平原,像是着了火的油锅。而一队队胥国大军,便是一缕缕滚滚燃起的黑烟,遮天蔽日、马蹄纷『乱』。/p
破月穿着黑『色』步兵长衫,腰里还像模像样佩了把单刀,跟着容湛的马一路小跑。/p
那刀是离开墨官城时,步千洐赠予她的,说这是他年幼时的佩刀。他亲手把刀系在她腰间,便离开营帐了。她和容湛走的时候,他也没来相送。/p
想到这里,破月忍不住『摸』了『摸』那刀。这刀比寻常刀要短,刀刃也更窄,青光隐隐,上刻“寒月”,还跟她名字重了一字。/p
这个偶然,是否昭示着什么?/p
破月想到即将孤身抗敌的步千洐,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p
离开墨官城,是理智而清醒的决定。纵然步千洐对她恩重如山,但她留下能干什么呢?陪他死吗?既然不能帮到他,她只能选择保住自己的『性』命。/p
况且,容湛不也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吗?/p
她忍不住抬头望着前方马背上那挺直清瘦的背影,这一路,容湛骑着步千洐的乌云踏雪,一直很沉默,只是马不停蹄地赶路。/p
要离开步千洐,他也是很难受的吧?/p
破月回头,却只见黄沙漫天、人若『潮』水,却哪里还有墨官城和步千洐的身影?/p
急行军行了两日一夜,破月累得像一条死狗。好容易到了目的地鲁蔷城,破月一进容湛的军帐,便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p
容湛一路都绷着脸,此时见她如一团烂泥跌在自己脚下,才想起她是名弱女子,自己命队伍急行军,却忘了顾及她。他不由得有些愧疚,顾不得避嫌,轻轻将她衣领一提,放在椅子上,低头询问:“还好吗?”/p
破月抓起桌上水壶猛灌了一口,喘着粗气道:“我还受得住。”/p
容湛心中有事,也就无暇管她了。他匆匆离了营帐,片刻后又折返,身后跟着他的亲兵小钧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