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2)

正自踌躇，步千洐却已翻身上马，微微伏低脊背，朝她伸出大手：“磨蹭什么？上来。”/p

破月心头一松，伸手搭住他的手。他眸中『露』出一丝笑意，长臂一扬，助她骑上马背，落在他身后。/p

“抓稳了。”/p

“嗯。”破月抬手，轻轻抓住他腰间的衣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后背挺得格外直，一扬缰绳，踏雪一声长嘶，如一抹黑烟，蹿入夜『色』里。/p

乌云踏雪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第二日夜间，距军营便只有一晚的路程了。步千洐纵是身强体壮，数日未阖眼也有些疲倦，破月更是如行尸走肉般，贴着他的背都能睡着，数次差点摔下马背，被步千洐眼明手快抓了回来。/p

月朗星疏，两人行至一村落旁的山林里，荒郊夜宿。/p

步千洐寻了棵大树，将快要被颠散架的颜破月提起来，放在树下。见她精神萎靡，他忍不住跟拍小狗似的拍拍她的头：“睡吧。咱们一个时辰后动身。”/p

而后他解开踏雪的缰绳，让它自去觅食。待他转身一看，颜破月果然靠着树睡着了。/p

他不禁失笑——这模样倒真的像极了酣睡的小宗。/p

他在她身旁隔着两尺远坐下，『摸』出酒壶喝了一大口。辛辣的烈酒下肚，他精神陡然一振，舒服地眯眼望着破月。/p

水洗般的月『色』，流淌在少年清俊的脸上。乌黑修长的睫『毛』微颤着，却是小宗没有的纤弱可怜。/p

他不禁疑『惑』，她到底长得什么模样？/p

苏隐隐说她奇丑无比，容湛却从未提及她的真容。/p

而传言中……/p

他听过同僚曾经的传言——颜朴淙将独生爱女下嫁，人人都羡慕那个将军的好运。/p

“我哥哥在南路军，当日宣读圣旨他也在呢！听说那颜小姐生得……啧啧……只可惜还没洞房，就死了。”那同僚没有再说下去，可谈及她的容貌时，语气中却透出『露』骨的向往。/p

他看着她的脸。/p

掀开她的面具。/p

这个念头就似一撮火苗，在他心头燃起，越来越烈。/p

正迟疑间，忽地见她脑袋一歪，整个人斜斜地朝他倒下来！/p

步千洐长臂一捞，堪堪接住那柔弱的身子，让她倒进自己怀里。/p

近在咫尺。/p

步千洐慢慢抬手，指尖触到了她的下巴。/p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怦怦怦，似乎比平日快了少许。他望着她沉睡的容颜，明明顶着小宗的脸，可即使在睡梦中，也透出与小宗迥异的气质。/p

他『摸』到了面具的边沿。那是很微小的凸起，只要轻轻一揭，便知究竟是丑若无盐，还是貌若天仙……/p

“爹……别……”/p

檀口轻吐含糊的低喃。她闭着眼，秀眉轻蹙。/p

步千洐的手停在半空，沉默半晌，缓缓收回。/p

而后他将她的腰一托，令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睡得更加舒服。而他暗自运气打坐，很快心境清明、空无一物。/p

真气运行一个周天后，他睁开眼，精神奕奕。偏头却见颜破月还在沉睡，只是换了个姿势，将脸埋在他怀里，面容沉静，睡得很香。/p

他想了想，一根手指在地上沾了些泥土，在她两侧脸蛋一阵涂抹，画了两只歪歪扭扭的乌龟。然后才扶着她的身子，重新靠回树上。/p

他吹了个口哨，踏雪很快踏着月光跑到他面前。他这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头：“还睡？该动身了！”/p

破月皱眉『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站起来，看清楚是他，叹了口气：“这么快就一个时辰？不过也好……做了噩梦。”/p

她念叨着『迷』『迷』瞪瞪爬上马背。步千洐望了她一眼，翻身上马，这一回，却落在她身后。/p

他的手从背后伸过来，握住缰绳，也圈住了她。破月一愣，这样啊……/p

“继续睡。”他的语气很大方。/p

破月本就困极，也懒得管了，头往后一靠，贴着他温热的胸口，闭上眼：“谢了。”想了想又添了句，“这件事……记得也别告诉容湛。”/p

步千洐无声失笑。/p

是夜，相距三千多里的南部某重镇城郊。/p

黯淡的月光下，官道上、林子里，横七竖八躺满了人，血腥味像是『潮』水淹没整个夜空。/p

数骑黑衣护卫，侍立于管道旁，沉默如铁。/p

通体雪白的骏马，踩着地上的血泥断骨，徐徐绕了一圈，这才又回到侍卫们跟前。/p

“大人，贼人招了，说是惜花郎君谢之芳掳去了。”一名暗卫跑到马前。/p

颜朴淙清冷容颜泛起极淡的笑意：“带上来。”/p

一名红衣女子，发髻散『乱』、衣衫褴褛、满脸血污，腹中还『插』着一柄尖刀，奄奄一息。她被丢在颜朴淙马前，仿若一团烂泥。/p

颜朴淙抽出长剑，轻轻触近那女子的下巴：“你又是何人？”/p

女子浑身惧颤，她被折磨了一个白天，她是最后的活口。她怕得要死：“我、我是郎君的侍女。”/p

颜朴淙淡淡点头：“他在何处？”/p

女子颤声道：“他带了车中的女子，说是要找个隐蔽无人的地方快活数日，叫我们往南，他往北去了。”/p

颜朴淙盯着她，忽而笑了：“虽然本官远离武林已久，可也听过你们这些后辈的声名。千面西施苏隐隐？听说也是个不识时务自以为是的女侠，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