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4/5)

林汐语敛去了惯带的笑容，用恨铁不成钢的责备语气低声喝道：“颜槿，冷静点好吗？你身上都是吞噬者的血！”/p

颜槿微愣，手迅疾从母亲身上离开，冷淡冷静分崩离析，无措地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无所适从的孩子。/p

林汐语心不由得一软：“只是伤在手臂上，不会太严重，你知道的。先去洗澡，把自己弄干净了再来，我会陪着阿姨。”/p

从小到大颜槿自己大伤小伤伤过无数，当然知道林汐语说的没错。但这些伤口伤在自己身上她全无所谓，但伤及在意的人，却立刻慌了手脚。/p

李若也柔声说：“槿槿，妈妈真的没事。”/p

颜槿伸手捶了两下自己昏沉沉的脑袋，抓着头发埋头冲进旁边卧室的浴室。/p

但颜槿显然还是不放心，浴室的门没关严。不一刻，水汽连同水声一起从浴室里涌出来。李若苦笑着调整一下坐姿，捂住自己手臂，对林汐语摇头无奈解释：“这个孩子，被我和她爸爸保护得太好了。”/p

林汐语给出一个善解人意地微笑：“阿姨，我和颜槿不是第一天认识。”/p

李若点头，坚持呢喃解释：“汐语，槿槿是个好孩子，很重视身边的人。对她放在心上的人，会不离不弃。”/p

林汐语想起颜槿没头没脑闯进普罗救她的‘壮举’，心尖同时一暖：“阿姨，我知道的。”/p

李若轻咳两声，似乎对自己的喋喋无休感到赫然：“我也是老了。你们一起长大，这世界上最清楚槿槿的，就是你了。这次你们能一起回来，我……很高兴。”/p

林汐语微笑依旧，坐在李若对面的沙发上，双手极淑女地摆放在膝头，乖巧一如以前，静听李若的唠叨。/p

颜槿没耐心，被念叨两句就会跑，余下的长篇大论通常都由林汐语来接上。/p

只是这次李若说完，看着林汐语那双波澜不惊始终如一的眼瞳，想起自己几天前为了私念阻拦女儿去营救对方的行为，愧疚难当，没再把余下的话接下去。/p

即便到了现在，李若回忆起女儿衣服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错。没有利益相争的时候，她可以顾及所有人的感受。/p

但是环境变了。/p

短短几天，每个人都开始改变，或多或少。/p

尴尬的安静没有保持多久，颜槿很快穿着干净衣服顶着滴水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林汐语识趣地退开去安顿一直影子般跟在背后的光涵。等林汐语把光涵在隔离房间安置好，再把自己收拾整齐，回到颜槿这间，发现客厅里已经只剩下颜槿一个人，独坐在窗户边对外发呆。/p

颜槿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眼，又懒散地把头转正，继续茫然地盯住窗户的一方屋顶。/p

她当时急匆匆冲出来，头发既没擦也没梳理，『乱』糟糟鸟窝似的堆在头顶，水滴沿着脖颈渗进衣服，把颜槿小半件衣服都浸湿了。林汐语眉梢微拧，扭身从柜子里取出条『毛』巾，裹在颜槿头顶。/p

“我们现在不能病，更不能倒下。”双手规律地在颜槿头顶『揉』搓，林汐语一如既往地温柔劝说。/p

颜槿的腰线和清瘦的肩胛骨僵了一会儿，终究被头顶的『毛』巾『揉』软了，垂着头任由林汐语在自己头顶『揉』捏，弯曲凸起的脊椎骨小心翼翼地轻贴在林汐语的身前，却又像是怕被推开，不敢贴得更紧更多。/p

林汐语抱着颗听话的脑袋左摇右晃，仿佛回到许多年前，被父母带到动物乐园去『揉』搓一只逆来顺受的长『毛』小狗。她嘴角略微勾了勾，担心颜槿发现自己的念头恼羞成怒，又立即压了下去，若无其事地问：“阿姨睡了吗？她的伤怎么样？”/p

“淤肿很严重，幸好骨头没事。我敷『药』冷冻过，让她吃了止痛『药』先睡了。”/p

洗过澡从一连串突然事件里逐渐缓过来的颜槿冷静了许多，她的回答平仄无波，虽然依旧无法掩饰言语中的责备和怒气，但怒气之外还平添了另一种情绪。/p

林汐语辨别了一下，察觉那种情绪叫做『迷』茫。/p

“为什么呢？”/p

与其说颜槿这句是疑问，不如说是含在喉咙里的呜咽。答案她自己其实很清楚，因为所有人都想活着。/p

因为想活着，所以即便面对一个仅仅是可能的威胁，就会对自己以外的人举起棍棒；因为想活着，所以能对以往的深厚情谊视而不见。/p

如果易地而处，她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吗？/p

颜槿的一颗心分成两半，左右拉扯，互不相让。一边不停呐喊，那是错的！另一边则冰冷而斩钉截铁地回答：你会。/p

“他们，那些受伤的人，会怎么样？”/p

颜槿难得地对家人和格斗以外的事情动了心思，这一句问话音量略大了些，但同样不需要回答。/p

有的答案太过残酷，不如心照不宣。/p

林汐语『摸』了一把颜槿的头发，发梢上的水滴都被吸进『毛』巾里，刚刚清洗过的头发『摸』起来柔顺如丝，和颜槿历来表现在外的强硬毫不匹配。她把『毛』巾扯开，叠平放进脏衣篮里。颜槿的脊椎失去依靠，弓得更厉害，透过单薄的布料，无言诉说主人对经历的一切的无措和无奈。/p

林汐语的手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