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1/2)

这是fdz/p

然而颜槿并不想起床, 也不想打开电视或音乐制造点噪音。她只想蜷缩在绝对寂静的黑暗里，让大脑在混沌中陷入沉睡, 才能暂时忘却胸口挥之不去的失落和间歇『性』的抽痛。/p

颜槿心想：“还有多久才不会难受呢？还是说，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了吧？”/p

自从林汐语决绝离开，她的一颗心载沉载浮，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支离破碎地漂浮在暗无天日的深渊。/p

她不是个感情丰沛的人，而一旦唯一的一颗心覆水般泼洒出去，就很难再收回来。/p

颜槿不怪林汐语的决绝，一来她的告白确实来得太突然, 而且当前的社会对“道德标准”要求之高, 近乎变态。/p

但凡有丝毫不符合主流的价值观，就有被流放出城的可能。条条框框细致入微的规定, 把所有人禁锢在没有喜怒哀乐的躯壳里，锁定在固定的轨道上，犹如一条直线，从出生可以看到死亡。/p

颜槿厌恶这种生活，她渴望改变, 她愿意反抗, 但她不能强迫别人去承受, 毕竟当前的生活, 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是近乎完美的幸福。/p

这就是“新纪年”。/p

“叩叩。”/p

规律而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颜槿不想理会。敲门声锲而不舍, 犹如魔音绕梁，三日不绝。/p

颜槿装聋作哑十分钟，最终兵败如山，崩溃地伸手在床边按下按钮，门的位置由深『色』转为透明，『露』出站在门口的中年女人。/p

“妈，我要睡觉。”/p

颜槿把鼻子以下全部窝进被子里，瓮声瓮气地闷声道。/p

“槿槿，你睡了三天了。”女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间，房门在她背后自动恢复原样，同时再度把漏进来的走廊灯光驱除殆尽。/p

女人没有擅自打开灯，『摸』黑走到颜槿床边坐下，轻声道：“你和小语闹够了吗？”/p

被被子重重叠叠包裹的颜槿身躯微不可见地一颤。/p

女人没等到反应，也不生气，自顾自接道：“虽说平时大家都相处得很好，但人跟人间有小摩擦是正常的，哪能真像『政府』宣传的那样万事和睦。但是你要记得遇事温良恭谦让，两个小女孩子，这么多天也该差不多了。小语不来，你去找她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赌什么气？”/p

颜槿唇角微不可见地扯出苦笑，她还以为老妈火眼金睛，真看出点什么。/p

如果是平常的事，她当然会让着汐语。别说平常，即便是这次，只要汐语稍退一步，愿意见她，她就可以付出所有，更会装作什么都没说过，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守在她的左右。/p

奈何林汐语温柔的表象下，内里的骨血却是出人意料的冰冷与决绝。/p

“妈，别说了。”颜槿不想再听，只好出声打断。/p

女人顿了顿，温顺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换了另一个：“你爸今天难得休息，要不起来我们出去玩？”/p

颜槿：“玩？跟爸？”/p

李若：“当然。”/p

颜槿：“……算了吧。”/p

她跟她爸之间的关系说是父女，还不如说是上下级。颜子滨早年因为联邦军改制，建议无效，怒而退伍从商。虽说当了商人，日常作风还是照着半辈子的军伍生涯来，大有把自己跟家人都压缩成没棱没角豆腐块的意思。/p

颜槿试图想象一下一家三口出门的场景，唯有横眉竖眼，咆哮满天飞。/p

反正他们的父女气氛跟这个社会的要求绝对相差十万八千里。/p

李若：“……”/p

她是知道丈夫跟女儿脾气的，一起出门多半要吵架，过高的分贝触发警报引来机械警察，又得罚款。/p

“咳，那就算了。”李若无奈笑道，“我们两出门走走总行吧，你快长蘑菇了。”/p

老妈话说到这步，颜槿知道再不起床耳朵铁定会生茧。/p

这就是李若对付她的绝招，从来不发火，叨叨她到没脾气。/p

颜槿拖着步子跟在李若背后，看李若笑容满面的样子，总觉得很莫名。/p

不止是她，街上的所有行人都面带微笑，统一表情，仿佛是批量生产出的芭比玩偶。/p

不过也是，如果不笑，被巡逻摄像机拍摄到，且没有正当理由的话，是得罚款的。/p

啧，颜槿看着玻璃门倒映出来的自己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觉得还不如在屋子里睡觉呢，起码那里脸拉得八米长都没人管。/p

鼻子里有种轻微的痒感，颜槿使劲『揉』了两下，打出个喷嚏。/p

李若回头见状，笑着道：“用不惯就别用了，闻闻城外的空气不好吗？看看你，裹得跟只蚕宝宝似的。”/p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颜槿跟林汐语呆久了，自己也染上这个破『毛』病，只要一到打开保护罩的时间，就会被自己彻头彻尾隔绝入高科技制造的狭窄空间里。/p

颜槿犹豫了一下，尝试拔出半边呼吸器，带着泥土与水汽的气味灌进鼻子里，让她又是两个大喷嚏，连忙把呼吸器塞回原处。/p

有些影响，真的是根深蒂固。/p

不过颜槿的行为并非个例，不喜欢外城的人不在少数。当然原因各有不同，有的是习惯了城中处理过的纯净空气，有的则纯粹认为外城是下贱落魄的驱逐者居住的地方，连呼吸一口外城的空气也是对自己的亵渎。/p

就在这种百无聊赖的生不如死里，颜槿陪着老妈逛了三小时零十分钟，直至耗尽最后一格耐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