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2/2)

房间里的林汐语在说话，声音甜美，笑容妩媚，水波流转的眼眸随着她的移动时时刻刻追随。然而随着她的每一句话，脑子里都会响起另一句话语，同样的声音，不同的语句，一个亲密，一个疏离。/p

头好痛！/p

颜槿端着蛋糕盘，『色』香味俱佳的糕点引不起她的任何食欲。侧坐在她面前的林汐语手上同样端了一盘，看上去心满意足，窗里的那个投影的神态却是极力掩饰的拒绝和恐惧。/p

“怎么会这样？”/p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端着盘子正在观赏蛋糕的林汐语忽然抬头，语调依然温柔，充满魅『惑』，“这是你的世界，你最渴望的生活，就这样过下去，不好吗？”/p

“我想要……对，汐语不是这样的，母亲也已经……不对，我……”/p

盘子掉在床上，蛋糕沾得到处都是。颜槿抱着头，脑子里『乱』成一团。/p

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有很多人拽着她的脚，她不能动不能逃，只能看着自己的血肉被一片片撕扯。天上的白『色』物体冰冷地裹在她的身上，把她带到了这个地方。/p

玻璃碎裂了，在窗外徘徊的雪白从破口里一拥而入，卷在颜槿的身上，冷得让人寒彻心扉。/p

她想起来了，她回到了第一次参加竞技比赛的时候，那个汐语开始明显改变的时候。/p

那次比赛，汐语根本没有到场，她拿着冠军的名牌，在后台等了很久。/p

她对那次的事耿耿于怀很久，甚至渴望时间可以倒流。所以梦里的汐语从来没有变过，还是曾经的模样，父亲母亲都还在，大家一起过着简单无趣却平静幸福的生活。/p

她短暂的离开过，现实的重担让人难以承受：离城无望，人们离心，自相残杀，食物少得可怜，缺医少『药』，她病得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p

她想肩负一切，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她想倾诉，却觉得和林汐语之间始终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她只能把她得到的东西留下，逃避回这个温暖平静的家。/p

“你想放弃了吗？”/p

窗内的林汐语被窗外的取而代之，漠然地注视着她，与飞舞的雪白几乎要融为一体。/p

“想留下来吗？”/p

颜槿嘴唇微张，犹豫不决。/p

“槿……于……我……喜欢你，你……”/p

熟悉的声音破开无处不在的白茫，飘到耳畔，隔得远了，断断续续，并不清晰。她的嗓音有些喑哑，不复柔和，充满了疲倦和无力。/p

“……你什么时候醒来……”/p

……喜欢……/p

……醒来……/p

她要留下汐语一个人面对残酷的世界吗？/p

不行，她要守着她。只要汐语还在，她就不能逃避！/p

“我……要回去。”/p

颜槿持续高烧的时间不短，林汐语嘴上不说，心里却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并没有指望几句话就能把人叫醒。/p

她只是想说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彻底陷进懊恼和后悔的旋涡里无法自拔。/p

放在颜槿小腹上的手指在无意识的轻弹，林汐语半闭着眼，再后悔，她也必须思考，思考假如颜槿醒不过来，她还能走多远。/p

把感情和理智剥离，是她一向处理事情的方式，但到了现在，她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p

“你……是在道歉吗？我不生气……该道歉的……是我……”/p

光涵、小睿和波比都被赶进休息室里，免得影响颜槿。整个控制室里一片死寂，颜槿的声音虽然小，却如轰然巨雷，乍然炸在林汐语头顶。/p

林汐语愣了半秒，陡地清醒，翻身坐起来。她一只手还压在颜槿的肚子上，翻身时手掌用劲，立刻换来颜槿的一声惨叫。/p

“你就算觉得道歉亏了……也不用这样补回来吧！”/p

林汐语想起颜槿肚子上的淤青，连忙收手，半途却被拽住。/p

“汐语……对不起。”颜槿使劲捏了几次掌心里的手，感受其间的真实，她吐了口气，微笑起来，“害你担心了。”/p

林汐语头微垂，恰好和颜槿带笑的目光相遇，她的眼底忽然没有预警的一热，连忙转头调整自己的情绪：“傻瓜，说的什么傻话。”/p

这不是灾难爆发后颜槿第一次在生死间徘徊，也不是最凶险的一次。以往她总是冷静以对，至多是欣喜和感动。/p

或许欣喜和感动累积得多了，会在身体里悄悄发酵出另一种深藏不『露』的情感，有朝一日骤然迸发，让她就再也无法抑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