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中佳节(1/2)
送走瑾香后,延龄将雪青唤入房。虽说妄论朝政罪可诛,可人的嘴哪闲得住,这丫头素来对宫里的事不说了若指掌,但光是听来的小道消息也能理出个篇幅来。
听她滔滔不绝几十句,延龄粗略知晓了是一位正三品官员被赐死抄家之事。
“真正的内情奴就不知了,不过传言是原本用来修缮王陵的银子在工部的银库被盗,后全数发现藏于工部尚书张成弘大人的私宅里。几十箱银子偷运出宫可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且那段时日并没有大货进出宫门的记录。王上便命廷尉府彻查王宫最外围的各宫各殿,果真发现了一条密道通向外边。”雪青话匣子一打开就八卦个不停。
延龄捋了捋,道:“监守自盗怎会做得如此明显,王上都不觉得蹊跷吗?”后发觉这话问雪青也是多余,便又问:“可知密道在哪个宫院?”
“说是浣衣局晾晒被褥的一个小园子。”雪青挠头不解:“姑娘今日怎问起张大人之事?”
“刚同瑾夫人闲谈间听她提及,话说不到一半人就走了,这不吊起了胃口,就找你问问。”延龄不以为意喝了口茶。
雪青不觉有他,后忽而想起什么,双手一拍,急道:“奴差点把正事忘了!将军今日下值下得早,人现在书房,传了话来让姑娘过去,说是有事要跟姑娘说。”
延龄却坐着不动,仍是优哉游哉地把玩茶杯。“他平日里不都是直接过来吗?怎今日端起他将军的架子了?”
雪青不理会延龄对将军的不敬,走到屏风后的架上将褙子拿下来,罩在了延龄身上,口中催促道:“姑娘就别耍嘴皮子了,快些过去吧,今儿外面风大,姑娘披上免得着凉了。”
延龄不情不愿站起身,暗自叹了口气:原是想送走了瑾夫人就去打个盹,哎——真是一天天的,不让人安生过日子。
獾钠腿思延龄慢条斯理地走来,先是行了一礼,后毕恭毕敬道:“姑娘请等一会儿,将军尚在处理公务,容奴先进去通禀一声。”
然话音未落,就听里传出伍逸的声音:“让延龄姑娘进来吧。”
延龄还是第一次进伍逸的书房,她以为像将军这种武官只有练兵场和刀剑房,不曾想那三两并排的书架上也堆满了竹简和卷轴。
嗯——应都是些兵书类的吧。
“明日是天中节,恰巧我休沐,你可想同我出去走走?”伍逸仍忙于案上的公务,头也不抬,说话语气却是温柔。
听他提及天中节,延龄想起去年的那个时候,她睡到了下午才出门溜达了一圈。街市上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多数是叫卖粽子、小吃以及各式各样的花灯。她一直以为只有上元节,人们才会沿河放花灯。直到来了齐胥国,见着这里的人每逢年过节,都会沿河放花灯用以祈愿和寄思,倒是一种乐观感性的民风。
延龄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且那日的街市更是会拥挤无比,但人诚意相邀,也无理拒绝,剩下的日子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顺着这些人的意思,于是答应得爽快:“好啊,我尚有一些衣物放在戏班,明日顺便去取回来。”
话说天中节这日又撞着千芳楼的选花魁大赛,使得街市上更是热闹非凡,别说层叠如山的男子了,那花魁的出行阵仗连女子都忍不住堆过去瞧几眼。
今日将军府里的下人们可换班出去游乐,伍逸颇是体恤下人,出府的时候不带随从和婢子,只他俩人一路走马观花,被黑压压的人群排挤到了街市最外层。俩人本来也不想去凑那热闹,便依着杨柳河畔,坐在石墩上赏起了河景。
延龄突觉头上异样,她仰起脸,见伍逸正将一支簪子插入她的发间。
在延龄举足无措的同时,那簪子已然落户。此时再拔下来显得不近人情,她便欣然受下了。转看向水里的影子。
这支银色云纹月牙发簪是她刚在路边的小摊上看到的,只是觉得好看就多瞧了几眼,没想过要买,因她向来更喜戴步摇。
却是不想就几眼的神色,也被人揣摩了去,看来伍逸不似书上说的只会舞刀弄枪,也是会献殷勤的。
“你送这个给我,不知情的人定以为是定情之物。”延龄打趣道,对着水面调整了一下发簪的位置。
“我知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那不如把我当兄长,当是我送给妹子的小物件,不用太在意。”伍逸见人潮随着花车远去,起身又道:“快到正午了,我带你去一间食馆用午膳。”
太过殷勤的举动让延龄总觉得不踏实,“你今日为何要带我出来玩,只是休沐闲来无事吗?”
伍逸直言:“除了那几日围猎,你来将军府后从未出去过,我怕你闷坏了。”
在延龄看来,这样的男子,若以书上写的标准来衡量的话,绝对是体贴心细的好相公,是值得托付之人。
然刚有一瞬,她脑子里却是没来由地蹦出另一张面孔,另一幅身影,使得左边胸口又出现了上次的异样感觉。
延龄用手捂着左胸,重重吐了几口气。
此举让伍逸眼中现出讶异之色,他随即问道:“你怎么了?”
延龄摇头,有些茫然,“胸口微恙,许是天热闷的。”
“嗯——走吧,我带你去吃些消暑的。”
伍逸心下暗暗思忖:左胸有恙,且是在他面前出现的异样,难道是……思及此,伍逸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若你的心因我而生,那此后天上地下,三界内外决不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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