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宿安绝色(二)(1/2)
书房里安安静静,这当口儿没一个人说话。天色逐渐黑下来,那仅剩的一寸斜阳,也马上要被夜晚吞噬了。/p
炎凌按按太阳穴,冲绵绵道:“这梳头的婆子说,霍小姐身旁的佣人或病或死?”/p
绵绵在暗转的天光里点了头。/p
炎凌眯起双眼道:“十年前……十年前绵绵姑娘还没有来到这个宅子。那个时候我全家暴死,大殡那日,是霍伯伯和姬清姐姐扶棺为我家人下了葬。霍小姐虽然常年深居闺阁,可那一次不是人人都瞧得真切吗?”说着,疑惑地看了看石壮。/p
石壮跟炎凌交换了目光,轻轻点头,“是啊,炎家大殡那日,一条送殡长龙从宿安主街直捣万窟山深处,长街上被行人围的水泄不通,队伍最前方的就是霍伯伯和姬清姐姐。那时候的姬清姐姐,称的上是个漂亮人儿,但若说是宿安第一绝色,那可真有点儿夸大其词了。”/p
炎凌叩响桌面,望着外面最后一点天光,喃喃道:“姬清姐姐五年前大婚,五年前,二十有三。咱们宿安的姑娘约摸十五六岁就张罗着出嫁了,最迟也不过十八九岁。二十三岁才出嫁,街头巷尾应该早有非议了……”/p
石壮眨眨眼,接道:“我听我娘说,姬清姐姐前些年卧病在床。至于生得什么病,又怎么会一病好几年,我娘就不知道了。她只说,有一次路过霍家门口,见到宿安几个名医灰溜溜地被霍家赶出来。一路走,还一路扼腕叹息。”/p
绵绵一边回忆一边道:“你说的前些年,应该就是我刚来这个宅子的前几年,那时候我八九岁,还贪玩儿的很,经常偷偷溜出去,时不时看到说媒的、提亲的、抬着大把聘礼往霍家去,不过,听说都被霍先生拒之门外了。如今你说,那几年那位姐姐是在生病,倒也说的通了。”说完,兀自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p
炎凌见绵绵显然只说了一半,揣测道:“绵绵姑娘,这其中莫非还有别的传言?”/p
绵绵犹豫道,“有,倒是有,不过这传闻听来就不太好听了。”/p
炎凌示意绵绵说下去。/p
“还是五年前……那年春天,霍先生为这位姐姐举行了‘比武招亲’,那天擂台就摆在明月楼门口,最后胜出的年轻公子,会得到霍先生在瀚河北岸的全部生意。/p
整个宿安,连同隔壁的锦歌城都万人空巷。但凡有一点能耐能拿得出手的公子哥儿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时人们都在议论,这位霍小姐如今已是二十三岁的老姑娘了,若非长的丑,亦或者有什么隐疾,又何必摆那么大阵仗来招亲?/p
直到那姐姐在明月楼三楼的窗口出现,整个宿安都静了。但凡见过那姐姐的,哪怕只远远看过一眼,每每回忆,仍是芳容栩栩、赞不绝口。/p
传言说,霍家小姐那天穿了一身淡粉桃衫,从明月楼三楼窗口经过,只往楼下一撇,就只那么一瞥,楼下的男人各个跟丢了魂儿似的,六神无主地,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那窗口。哪怕霍先生宣布‘比武招亲’开始,人们还是没有回过神儿来。/p
说来奇怪,这‘比武招亲’,比的竟不是武,而是“医术”。那些身怀武艺的年轻人,一听这话,无不是含恨而走。而剩下的,那些会些医术的,也在严苛的筛选中,没能过关。/p
“比武招亲”不欢而散,霍先生走的时候面沉似水,霍小姐也再没露过面。打那儿起,宿安便有两种传言:一说,这霍小姐定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以至于要招个精通医术的夫婿。二说,霍家小姐给狐狸附了身,招的是精通法术之人。/p
这其二,传的最盛。人说霍小姐先前的姿色虽也极美,可与现在比简直云泥之别。一个是姿容尚可的富家小姐,一个是有一想之容的狐媚女子,这,若不是被狐狸附了身,又怎么解释?不过,打那天起,这位姐姐就被贯以‘宿安第一绝色’的美誉。/p
后来,后来就是秋天,霍家小姐大婚,便发生了那件事……”/p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升起来的,书房地上,一块月光的斑迹,懒洋洋地散着荧光。一屋沉寂。苍决支了颔,大约听的寡淡,竟浅睡过去。桓瑞的眼睛闪着光,每每落脚都在绵绵的一举一动上。/p
炎凌久久注视那块光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p
石壮就着绵绵的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稍稍厘清,黑暗中看向炎凌,“炎凌,你说姬清姐姐,她一个人族姑娘身上,怎么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p
炎凌回看石壮,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姬清姐姐身旁的丫鬟婆子应该知道更多。”转而看向绵绵,“绵绵姑娘,给霍小姐梳头的那个婆子,你认得吗?”/p
绵绵道:“那时茶馆里,自称是小姐佣人的婆子我认不得,不过另外一个我倒是知道,她叫花婆,是走街串巷卖珠花的,偶尔也给人保媒。这两个婆子关系甚好,那个花婆一定认识她。”/p
炎凌振振衣袖,站起身来轻踱两步,拱手道,“绵绵姑娘,我跟石兄弟出去一趟,九儿妹妹劳你代为照看。”等绵绵点了头,跨出了书房门。/p
院中铺满了澄澈的淡薄月光,身后是一抹细长的影子,炎凌抬起头,月朗星稀,突地想起醒来时,在星子布列的虚空中感受到的那束目光。/p
石壮赶上来,惑道,“炎凌,这是打算去哪儿?找那个卖珠花的婆子?”/p
炎凌对着天空摇摇头,定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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