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1/2)
夏日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还是乌云密布,大雨滂沱,叫人不由担心过去没几月的水患、虫疫再来一回。/p
现在就只剩屋檐上嘀嗒下来的雨滴了,雨滴滴进桑叶子的后颈上,滑入衣衫消失不见。/p
“别挂了,雨都停了。”/p
虞姒仰着头,用手半遮住雨后露出来的刺目的光芒,看站在梯子上,探出大半身子在檐下系扫晴娘的桑叶子。/p
“你让开。”/p
桑叶子没听虞姒的话,猛地往前一扑,险险挂上了扫晴娘,自己直接从上面一跳而下,连同木梯一块带倒了。/p
虞姒不自觉地去捞木梯,“嘘,小点声,别叫望月听见了。”/p
虞姒像猴子捞到了水中月,紧紧地怀抱住了木梯,“让望月听见了,你少不得再挨一顿训。”/p
她慎之又慎地把木梯靠回了墙上。/p
“听见就听见,多学点也是好的,望月姐姐当了多年的大丫鬟不是没道理的,不过让个备嫁的新嫁娘来教我,心里好像不是那么过意的去。”相比虞姒的小心,桑叶子显得没那么在乎。/p
“你学那个做什么,你……”/p
“我?我多好,喏,你要的娃娃。”桑叶子反手在橱子后面拿出来一个稻草扎的扫晴娘,塞进了虞姒的手里。/p
“扫晴娘啊……”虞姒看起来没多大开心,她抬头透过檐下悬挂的扫晴娘,观察雨后把云彩都驱散得一干二净的太阳,“好热的……”/p
没了大雨的盛夏,躲进屋里都能热出一身汗,虞姒怕热怕得要命,她不是很想要两个扫晴娘让自己更热一点。/p
“热?”桑叶子眯起眼,“我有时看见墙角的冰盆里的冰少了,是不是你干的?”/p
虞姒瞪圆了眼睛,“冰盆里的冰磕掉了两个角你都能发现?”/p
“磕掉了两个角,是啊,你的两个角磕掉了半盆冰,随便放个人进来,脸上那对招子没瞎都能看出来。你少贪点凉,头上的伤还没好呢。”/p
“嗯嗯。”虞姒从鼻子里哼出两声,算作应答。/p
桑叶子不指望一句话能改过她的恶习,大不了她看着点好了。/p
被嫌弃的稻草扫晴娘放到了窗口最显眼的位置上,与窗外在空中飘扬的剪纸扫晴娘在烈日下相映成趣。/p
雨后的温度似乎更高了,原本冰凉凉的雨水蒸发进了空气中,成了一同要把人们蒸熟了的热气。/p
这可苦了越州正当龄的姑娘们,冬日沉重,夏日欢快,适合穿浅色的衣裙,但浅色的衣裙不禁汗湿,穿不了一会儿,后背汗涔涔的一块,实在不好看。/p
码头滩子上尤其,初春前后就有人打着赤膊上下搬运货物,不要提这时候了。/p
是故当船舫上走出来一个穿白裳的翩翩佳公子,扣子一路扣上脖颈,在太阳底下站着,白得近乎病态的脸上一滴汗也无,整个人像块寒玉,甚至在往外散发着丝丝寒意。/p
江南似乎……也不是那么暖和。/p
穿着白袍子的赵瑜生像暮秋朝南迁徙落了单的天鹅,不管是仪态还是季节皆是与周围格格不入。/p
燥热的天气,开在码头边上的茶馆生意分外热闹,一群打赤膊肩上只搭着块汗巾的男人中间,走进了一个神似仙人下凡,不染纤尘的公子,叫人不得不侧目而视。/p
赵瑜生一坐进茶馆里,还没喊伙计要茶,一个扎小辫的小姑娘就捧着花篮上来了。/p
“哥哥,买花吗?”/p
小姑娘被晒得黑中带红的脸上扬着笑,细小的腕子上带着一串干花,手里捧的花篮用湿布遮住了大半,从没遮住的地方看进去,能看到被扎成一束束的干花。/p
别说,挺好看的。/p
夏日的太阳太烈,新采下来的花束清早卖不出去就蔫了,卖好看的干花不失为一条出路。/p
冷白的手指映进了花花绿绿的花束中,赵瑜生从中挑出来一束,“那我买一束,一束多少钱?”/p
在阳光下白得近乎剔透的肤色耀了女孩的眼,被惑了心智的小姑娘喃喃开口:/p
“不要钱,哥哥你跟我回家,我卖花养你!”/p
喊得响亮的童言稚语引来了周边一群人的哄笑,视线看过去,以他为中心成了一个包围圈。/p
赵瑜生回过神来后失笑,看着站着没他坐着高的小姑娘头顶的发旋,“那你告诉哥哥,那边挂着红绸子的地方是哪边?”/p
“哪个?”小姑娘转身,“那边,是徐家啊。”/p
回答了赵瑜生的问题,小姑娘再回过头来问他,“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要被我养吗?”/p
“哥哥你养不起的。”赵瑜生揉了揉她的脑袋。/p
大喜日子近在咫尺,望月却没多少欢喜,手一松,一阵妖风刮来,把她手里的红绸子吹上了天,挂在了虞姒院子里的树丫上。/p
红绸迎风招展,十分招摇。/p
虞姒莫名想起了书上写得,为出海航行的人指明方向的灯塔。/p
站在一边的虞姒和望月在看桑叶子上树去摘红绸子,虞姒倒想一同去摘,却怵望月给她讲大道理,望月给她讲大道理也就算了,说不准还要给桑叶子去讲,桑叶子那个说不好哪个点会炸的性子,虞姒都怕她俩一言不合打起来。/p
虞姒和望月原来就没什么话可说,在分隔了数月之后,更没什么话可说了,但干站着等桑叶子拿红绸子回来不是事儿。/p
虞姒想到了望月回来第一天说的话:“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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