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2)

一滴血化进药汤里，变成了水。/p

照泠按上瓷瓶塞子，收好剩下的血，把瓷瓶放进冒着凉气的石盒子中。/p

她做了一个简制的冰窖。/p

不是亲眼所见，没人能相信这么一滴血能制成十数颗药丸救上十数个人。/p

虫能制蛊，人能制药，以蛊入药，方得药人，自古帝王求长生不死，美人求容颜永驻，站在高处享尽荣华的人都不希望自己成为一捧黄土。/p

风一吹，生前的荣光全没了。/p

帝王想要长生不老，下面的人当然是要投其所好，开炉炼丹是通常作派，其他千奇百怪的方式数不胜数，全看居于上位的人信与不信。/p

前有始皇命徐福领三千童男童女去蓬莱找长生不老药，今有人以蛊入药，将自己制成半生不死的药人，以获得不老。/p

不老比长生简单，想不老的人确实成功了，她活了四十六年，留下了一个女儿。/p

是药三分毒，用万种名贵药材制成的药人是能永葆韶华的仙药，是能解百毒的解药，也是掏空身体的毒药。/p

药人生的孩子，生的是运气，运气好生出一味“解药”，运气不好则生出一味“毒药”。/p

“唧唧。”一只小雀儿落到了桌前，圆溜溜的小眼睛倒映出照泠万年不会变的笑脸。/p

“所以我……误打误撞成了解药。”虞姒听徐老太太说完了越州城里人们口耳相传，制成解药的条件。/p

“是。”徐老太太重重地握住她的手，坚定虞姒不确定的心，“阿姒，人是活在世人眼里的，没有人能超脱世外，有一个好名声比一个坏名声活得容易。”/p

有一个好名声的人被人发现做了坏事，会受到墙倒众人推的对待，但在此之前，人们不会轻易去疑心一个有好名声的人。/p

“我受不了坏名声带来的指指点点，也受不了好名声带来的束缚，老太太，没有一条中庸的路能让我选的吗？”/p

虞姒清楚自己的德性，她是一个难成大器的凡人。/p

“什么是中庸？作为一个女子，想中庸，你可以不会诗词歌赋，但你的女红手艺需得过的去，绣不了精巧的花样，缝补衣裳的针线首先得紧密，而在此之前，你首先要成亲，我们的阿姒有欢喜的人吗？”/p

“没有。”虞姒看了看手中的青枣糕。/p

欢喜的人？/p

有青枣糕好吃吗？/p

“前朝女子十五不嫁，将累及家中父兄，本朝人口丰裕，没有此法，但女子留到二十，已成了口中的老姑娘，多数女子是在十一二岁相人，十三四岁订亲，十五六岁嫁人。/p

“阿姒，你想选的中庸路，意味着你要在两年之内找到意中人，把你的青枣糕、杏花酒和桑叶子打的雀儿都分给他一半，和他在四年内成亲生子，度过余生。/p

“你……肯吗？”/p

虞姒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开始拼命摇起了头，有个桑叶子和她抢东西就够她受了，再来一个，她不定得饿死。/p

“那就好好活，活到不用去迁就别人来保全自己。”/p

徐老太太说话时的眼神过于郑重了，压的虞姒喘不过气来。/p

虞姒赶紧吃了一块糕，压惊。/p

徐老太太久病，没多久功夫，脸上就显出了疲态，她说不了太长的话，却还有很多的事没交代完。/p

虞姒扶她回到床榻上，梁柱上映着漏进来的隐隐绰绰的光，如同只小蜥蜴。/p

年少的三个人里，属她怕这些不起眼的蛇虫鼠蚁，另外两个，舜娘把这些东西当药酒泡，梨花儿拿它们给自己做的弹弓练手。/p

徐老太太长久地注视着光影，视线在困顿中慢慢模糊了，记忆深处两个身影重合在了一起。/p

“杏子，我给你看我做的东西，在这里加上一根竹条，站在一丈之外都能打到雀儿呢。”/p

“回老太太，这是我自己做的，打雀儿能方便些。”/p

梨花儿打小就白，身量又高，烈日炎炎下成日跑出去疯玩，徐老太太也没见她黑过，而桑叶子大晚上出来不点灯，只剩一口牙能被人看见，还矮。/p

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却说着一样的话，一样有一双巧手能做出差不多的东西。/p

徐老太太艰难地在床榻上翻了个身。/p

这天下哪有这么多的巧合，多得乃是人为。/p

虞姒跨过槛，掩上门，心头总感觉有些许说不上的感觉，她开始是想跟老太太说什么来着？/p

怎么感觉……/p

她好像被老太太给忽悠了？/p

老太太和她讲话的功夫，门外的人都走光了，虞姒站在门口，只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刨木头的响声。/p

桑叶子又在捣鼓她的东西了。/p

虞姒放轻脚步走到桑叶子的身边，蹲下身，拖着腮，静静地看桑叶子干活。/p

周身堆着各种各样的木材，刨出来的木屑满天飞。/p

一片木屑落在了虞姒头上，虞姒像是怕头上的木屑会变成蝴蝶被她惊动走了，脑袋都不敢动一下，手翘上了兰花指，去拈沾在她头上的木屑。/p

“你闲得慌吗？”在认真开口干活的桑叶子突然开口。/p

虞姒刚拿下来，薄薄一片的木屑断了。/p

“你知道我来了啊。”意识到这一点的虞姒扔掉了手里的木屑，大大咧咧的站起，弄出来的声响变大了好几个度，“早说嘛。”/p

“你以为你是蚂蚁吗？不占地方。”桑叶子手拿刨子指着地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