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阁大婚(2/3)
也没有。/p莛荟抱紧阮雯的胳膊,“表姐,你自此有人疼着护着,不会撇下我吧。”/p
阮雯捏捏她的鼻子,“傻妹妹,我不过从朱阁搬到青阁,多走几步路而已,想撇还撇不掉。”/p
莛荟将头倚在阮雯肩上,“我羡慕死你了,可以从南到北玩儿那么远!不如把我卷在行李里偷偷带上,让我也瞧瞧饶物风光。”/p
“哟,我这妹子当行李都愿意,干嘛不找个爱出门的人嫁了?”/p
莛荟扭扭脖子,“嫁人?搭一辈子给一个男人,三从四德,想想都喘不过气。表姐,说老实话,你不觉得叶哥哥太闷了么?每回他瞧见我,老远就绕着走,活象欠了我银子,偶尔近些说话,横竖绷着个脸,又象我欠了他银子,也不知谁欠谁的多些。”/p
阮雯忍不住笑:“他不会回绝人,又怕你那些上房揭瓦的勾当,只好躲着你。”/p
“屑,还没过门就帮着他说话,以后我还有指望么?好姐姐,你倒说说看,嫁人有什么好?一个人逍遥自在无牵无挂,不也惬意得很?”/p
阮雯闻着夜空花香,听着草虫幽鸣,幽幽道:“小荟,你还不懂,这旷天阔地,人如微蚁,若有人愿意结发为伴,从此欢乐同享,便多了不止两倍,而是百倍千倍的欢乐,悲伤同担,便在焚心塌骨的痛苦中也有了不倒之力,桻哥布衣铁骨,嫁他是福,等哪天你遇到与你碰触一生的人,自然就明白啦。”/p
莛荟想了想,“你怎么知道谁是会碰触一生的人?你认识叶哥哥时就晓得么?”/p
阮雯双手抱腿,颌抵膝盖,微笑不语。/p
莛荟撅嘴:“说到要紧处就卖关子。”/p
“不是卖关子,这个呀,因人而异,有人第一眼就看得明白,有人一世都难发现。”/p
“那你是几时看明白的?几时几时?”/p
阮雯面容如梦,“当初姑母遣桻哥来太湖边接我,他帮我搬东西,碰掉了我一箱子画……小荟,我说不清,那时候我看着他怔窘的样子,忽然一下子就懂了,原来以前嘲笑过的那些戏文故事,都是真的,原来人骨子里都不能免俗,只有太好太妙的事情,才会被前人千回百回不厌其烦的赘述,成了最老套的俗话,所以不俗的人,其实都是缺憾可怜的……而我那天,一不小心明白了这俗的妙处,自此有了深不见底的悲喜,以前无拘无束的时候也开心,也伤怀,然而那时的开心伤怀,与后来相比,都已淡得想不起来。”/p
莛荟皱起眉头,“你越说我越不懂,若是大好事,喜是自然,为什么会有深不见底的悲?”/p
“悲喜二字,几时分开过?悲难以求及的喜,悲忐忑错过的喜,悲被万事千变夺走的喜,悲有朝一日终是要完结的喜,有多少喜,便有多少失掉喜的悲……一脚跌进,再难回头,想从这深不见底的悲喜之潭里爬出来,恐怕只有能摒弃俗念的高人才有这个本事了。”/p
“表姐,你想得可真多,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明白了,我第一次吃到逍遥鸡的时候,也是这般悲喜交集。”/p
莛荟托腮望天,怀念逍遥鸡的味道,不禁黯然,片刻后,耷拉着的嘴角又翘了起来,双眼也眯成月牙,“咱们猜猜,林姐姐会给你的嫁衣绣什么花样儿?”/p
朱阁室内,莛飞和母亲聊了许久,却还不见父亲回来。/p
阮红鸢停了手中针线,揉揉眉心,“今日在水榭说笑了好久,你爹想必要把耽误的功夫都补回来,这人不把心头的事卸了,吃睡都不安生,你跑了大老远的路,赶紧歇去吧。”/p
莛飞一觉睡到次日天亮,被隔壁一阵雷霆怒叱惊醒,起身一瞧,莛荟正送秦老爷子出门,阮红鸢在回廊上低声对阮雯嘱咐了些话,阮雯点头去了。/p
莛飞迎上母亲,“娘,怎么了?”/p
阮红鸢轻声道:“昨夜你走了以后,我让老郑去玄阁顶楼给你爹爹送菜饭,你爹爹隔着门板只说不吃,整夜未回,直到今早才推门进屋,脸色苍灰,倒床不醒。”/p
莛飞觉得奇怪,父亲幼年时有呼吸紊乱之症,常常在睡时止息昏厥,寻医问药不见效果,莛飞的爷爷每天彻夜看护,只怕儿子毫无知觉的长眠不醒。/p
易筠舟十一岁时,家里来了个中年僧人,说可治此症,但一定要带孩子远走他乡,修炼十年方可痊愈。莛飞的爷爷舍不得,易筠舟却不愿再劳累父亲,自己拿了主意随那僧人离开。僧人教他吐纳调息之法,十年之后,果然康复而归,自此精力充沛,极少生病,却不知昨夜忙什么,累成这样。/p
阮红鸢道:“我叫你妹妹找了秦老爷子来,你爹爹倒是醒了,老爷子一诊,说他胸口郁气不化,又有呼吸紊乱的影子,是心中忧急、过度操劳所致,令他卧床三日,安神静养,你爹爹不乐意,被老爷子一顿吼,终于训得他不敢动弹了。”/p
“娘,爹爹这两日又在费心画什么图?”/p
阮红鸢叹口气:“云门堰后,又回到整治太湖圩田的事上,可太湖圩田是多少年的心病了,江南督治府去了少说也有十回,哪里又急在一时呢?却不明白他上了年纪之后,反而越发容易上火,怎么说都没用!……唉,我刚叫雯儿炖汤药去了,你好好劝劝你爹,让他省着心操,我的话他听疲了,早就刀枪不入,什么都听不进。”/p
莛飞笑道:“娘,你皱眉头可不美啦,表姐要成亲,你也得容光焕发的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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