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浪火帆(2/3)

寨首二字叫得习惯，迷糊之际脱口而出。/p

心宿使者接上他的话头，低声对江粼月道：“你老若不翻身，咱们受朱雀寨的鸟气，得受到哪时去？以你的相貌本领，十个林姑娘这般美貌的压寨夫人也娶得到。”/p

众宿纷纷附和，七嘴八舌的提议自己认识的美丽女子，似乎屋中已坐了一排排的姑娘，只等江粼月挑选。/p

角宿使者眯起眼睛，“小月，林姑娘固然让人倾倒，可她是带刺的蔷薇，伤人无防，你只有吃苦吃亏的份，何必自寻烦恼？教中每况愈下，苟延残喘，老雕离教之前，尚有个主心骨，现在一盘散沙，不知怎么收拾。老雕虽然凶狠暴躁，待你却并不严苛，赵漠貌似斯文平和，实则容不下你，这次你丢了幽澜镜衣，被他抓住把柄小题大做，燕姗姗煽风点火，从来都不买你的帐，你若不低敛顺从，只怕更糟的还在后头。”/p

他苦口婆心，江粼月却只是举起酒盏，道声多谢。/p

角宿使者叹气，自己一番规劝又成了耳旁风。/p

众宿说起近来所受的屈辱压迫，真是含冤累累，罄竹难书。/p

外头风大，船倒还稳，心宿使者出门起夜，回来嘀咕：“舯楼里不太平，我听到女人呜噜不清的哭声，听起来不象那几个丫头，倒象燕寨首自己。”/p

氐宿使者点头，“我也觉得今晚古怪，以往那几个丫头吆五喝六，不把咱们支散了架，决不罢休，今天倒是清闲。”/p

亢宿使者悲愤起来，“咱哥几个被欺负得也太惨了些，清闲下来倒不自在，燕寨首是能招惹的女人么？管她作甚，不叫上门来，就当没听见。”/p

江粼月早已察觉异样，只是隐瞒未提，此刻窗户撑开，外头掠过一阵酒气，因为逆风，所以并不明显。/p

他长眉一敛，“角哥，副使说淡水舱漏空了一半，后来有没有添满？”/p

“已经添满了，怎么问这个？”/p

话音未落，船尾方向忽有亮光一闪，才一眨眼，光亮骤然变炽。/p

船上的值夜水手高喊走水，四宿一听，齐齐冲出门去。/p

火从落在甲板上的两面辅帆着起，顺着风势燎上了张开的尾帆，蔓过艉楼楼顶，一直烧向舵楼。/p

角宿使者高声下令，让舵工调转船头，横对风向，橹舱中的人纷纷上来救火，甲板上一片忙乱，提水的提水，扑打的扑打，半幅燃烧的尾帆从高空断裂坠下，一时烟焰翻腾，惊叫起伏。/p

嘈杂之中，亢宿使者发现一条侧挂在舷外的小船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趁乱下了水，放绞绳的是个红衣使女。/p

这些丫头们，一见有祸，逃起命来倒是麻利。/p

亢宿使者奔过去，高声问：“燕寨首人在何处？”/p

再一定睛，觉得不对，使劲挤了挤眼再看，她哪里是朱雀寨的使女？/p

亢宿使者吹了一声又高又厉的口哨，向青龙寨示警，林雪崚回瞟一眼，既不理会，也不停顿。/p

亢宿使者暗骂：“这女人还真是嚣张！”/p

龙爪剑刚拔出手，身后暗处横出一道青光，吓得他一缩脖子，侧身一滚，幸亏反应及时，险些叶桻被削了脑袋。/p

角宿使者听到哨音，令角木副使继续指挥救火，自己和心、氐二宿另率几人赶来援战。/p

叶桻面对众人围攻，出手飞快，剑如雳电，舷边一片密集交刃之声。/p

丁如海举起坛子，将纵火剩下的最后两口箬下春倒入喉中，抹了抹嘴，“小顽婆，咱们走！”/p

叶桻已经牵住四宿，林雪崚也将船放到了湖面，丁如海抱起莛荟，贴着黑烟一钻，一纵身跳上船舷，跃入小舟。/p

莛荟忽然啊呀一声，“三哥，圆宝还在船上！”/p

“咳，烧成干儿了，再养一只吧！”/p

莛荟见艉楼烟火炙烈，自己只和圆宝短短团聚，仍要生离死别，泪珠滚滚而下。/p

丁如海叹口气，扯起船篷，将她一头按进篷里，自己脱下外衣，泡在湖中浸湿，然后将湿袍子披在头顶，沿绳攀上。/p

林雪崚吃了一惊，“三哥，怎么回来了？”/p

丁如海骂骂咧咧，“明天我要去吃红烧兔头！”/p

围攻的人越来越多，林雪崚挥舞双剑，替他开路，丁如海跃进烟火滚滚的艉楼。/p

门已烧塌，圆宝躲得不见踪影，好在丁如海在衢园替莛荟捉兔子是家常便饭，那呆胖子爱往哪儿钻，他猜个十拿九稳，掀开一只倒扣的木盆，圆宝果然藏在其中。/p

一把揪起兔子塞进怀里，顺手把三个昏迷的朱雀寨使女拖上甲板，将自己的湿袍子罩在她们身上，然后面对火障，一咬牙窜了出去。/p

叶桻惊怒，“老海，你不要命了？”和林雪崚两边夹护，挥剑封挡，护着丁如海回到舷边。/p

丁如海跃回小舟，放下兔子，操起两桨，莛荟见他须发冒烟，身上有好几处烧伤，又是感激又是心痛，抹泪喊声三哥，喉头酸热，再也说不出话。/p

叶桻挥出一剑“上古天泄”，低喝：“雪崚快走！”/p

林雪崚退至舷边，透过一片刀光剑影，瞥见艏楼阴影里立着一个人。/p

船上的浓烟烈火、激烈拼斗似乎与他无关，那人只是不动声色的望过来，面孔被烈焰照得时亮时暗。/p

他是在和她告别吗？/p

叶桻连声催促：“怎么啦，发什么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