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金蝉脱壳(2/3)

吾术尔一笑，“越是这样，投盛才越可信。延州丘陵围护，崎岖起伏，三十六寨固若金汤，咱们的骑兵长于旷野驰战，不擅架梯攻城，只有设法混进寨中，里应外合，才能破开重重守垒，攻克延州。聆音蛊失灵后，月鹘人寄望神鹰阵，可麦田山会战比想象得艰难，大伙在灵州城外又险些丧于凌洪，君长，你不能再有任何遗憾和失当，延州之战必须大获全胜，只要延州一破，西京垂手可得，与你谋划一生的宏图远景相比，我这将死之人挨两句骂，又算什么。”/p

屠熊宴后，吾术尔自尽，涂迷度率部“叛逃”。/p

大盛离间九族，晢晔将计就计，九族不和的传闻加上吾术尔以命铺垫的诈降之策，果然迷惑了蒋腾，让他犯下收纳兀勒部的大错。/p

晢晔打开木匣，匣中首级被尘血蒙蔽，他用绢布擦拭，涂迷度的面容慢慢恢复，这个年轻的族长之子在宴上怯弱自私，真正临死时却神情平静，无悔无怨。/p

晢晔沉目凝视，自从在西州持刀回归，他对漫漫征途没有一丝动摇，可此时此刻，耳旁有个声音不断发问：“族人血肉之躯，为你可值？”/p

万般克制，仍是心潮翻搅，晢晔将沾满尘血的绢布捏作一团，“兀勒族长，你父子之死，我会让大盛百倍赔偿！”/p

东路烽火一夜未歇，次日凌晨，迦阳得到军报，晢晔利用从外围七寨缴获的战器战具又攻下两寨。/p

迦阳面前堆着三十六寨的土模，东路十二寨连失九寨，剩下的三寨品字排布，依次拔升，最后一寨“风临寨”矗立在一百多丈高的土塬上，俯瞰四周，地势极为枢要。/p

迦阳询问报信士兵：“一夜未歇，东路军战力如何？”/p

“将军，东路军并无疲态，他们亢奋力猛，屠俘填壑，架车抛石，喊杀激天。”/p

迦阳皱起眉头，他记得晢晔曾让药师到乌石城外搜集麻黄草，东路军连日熬战，不知疲惫，连痛感、饿感都麻木，是在军粮中加了麻黄。/p

迦阳心中明白，晢晔想迅速克服月鹘军不擅攻城的软肋，因此多路同发，把三十六寨当作练场。以前李烮也以战练兵，但绝不会用麻黄拔苗助长，麻黄多服成瘾，产生依赖，急求近效而长远有害。/p

迦阳长叹，这是为月鹘百世兴盛必须付出的代价吗？风临寨很难用寻常的抛车云梯攻克，君长狠酷，必是一场血肉堆砌的苦战。/p

正沉思，传令兵来唤：“迦阳将军，药罗勿将军调你替换白旗军，攻打金鸣寨！”/p

迦阳冷冷回头，“丘陵沟壑纵横，土窑遍布，便于藏兵，月鹘军分散作战，若被熟悉地势的盛军悄悄绕到背后，各个击破，咱们会全军覆没，我必须镇守后路，以防偷袭，如果灵州来援，也好掐断他们的通路。”/p

药罗勿听到迦阳的回复，仰笑一声，“什么镇后打援，他仍是一心二主，不想出力罢了！”/p

话音未落，又得战讯，中路军被埋伏在窑洞里的盛军背袭，斛萨损兵折将，晢晔撤了他中路主帅之位，改用仆固斯契领军。/p

药罗勿的笑声哑在肚子里，他自提弯刀，去攻金鸣寨。迦阳等了半个时辰，药罗勿没再来催。/p

春季风沙频繁，浮尘半空，迦阳站在土墚高处，不时向卢子关方向远眺。他早就猜到屠熊宴是为攻打延州作铺垫，自己必然会被晢晔征调，粘在战局里难以抽身，想救叶桻只能拜托鲜于涸。/p

风势渐猛，迦阳心中忐忑不定，不知叶桻有没有顺利脱困。/p

晢晔出师后，赛吉留守乌石城，检校官说叶桻病重，疑似疯犬症，这恶疾传播厉害，染者皆死，必须远远隔绝。/p

赛吉道：“他是君长亲自掳来的，死也要留个尸身，给君长一个交代，送出城不妥，也不能送去伤疫营，你把他关进地洞，每日给些粮水，咽气为止。”/p

叶桻枯弱伤重，虚汗高热，恐风怕光，检校官带上医卒，蒙面裹手，把叶桻抬出鹰笼，送进地洞，罩鹰笼的皮幔用火烧掉，笼子拆毁，各营洗洒熏烟。/p

乌石城本来没有地洞，晢晔为防盛军偷掘而入，令人挖了环城的防御地道，又在城中八方穿井，每口井深二丈，井中置瓮，瓮口蒙牛皮，每井安排士兵作为“地听”，他们将耳伏在牛皮上，一旦有人掘地而入，立刻听出远近方位，封堵伏击。/p

如此灵敏的防守，连马四福都没钻到空子，不过马四福不肯轻易认栽，一道不通，高低交错的挖了十七八道，他带着鸡垄寨的兄弟在不同的地道中击鼓敲锣，惑敌添乱，然后借着掩护向下深凿，避开了防御地道，结果阴差阳错挖到一个瓮井里，与地听撞了个面对面。/p

地听们惊出一身冷汗，用毒烟将马四福熏走，然后在各条地道布置陷阱机关，不把这些无孔不入的钻地鼠抓住，实在寝食难安，可马四福没有再来，林雪崚不愿让他继续冒险，令鸡垄寨随启明军退至盐池戍。/p

晢晔出师后，乌石城半空，赛吉严加戒备，派人仔细检查，把马四福挖的地道一一堵上，用作陷阱的地洞还留着。叶桻被关进西南角的地洞，洞底一丈见方，洞口两尺多宽，用交叉成网的两道铁栅锁死。/p

地听们惧怕疯犬症，没人随便接近地洞。检校官早晚察看，每次提灯下照，都见叶桻覆着草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