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冰凌城下(2/3)

布偶模糊的面容是玉兰下的四岁娃娃，是桃树下并肩而眠的少女，是双剑相合的生死手足，是折柳相别、抑苦于心的断肠人。/p

试心箭伤处作痛，汩汩渗血，压过了全身几十条刀剑创口。他有些眩晕，忘了蓝罂让他情绪不可起伏的叮嘱，低头吻了吻白衣娃娃的脸。/p

藏兵洞中，林雪崚似有所感，悄悄把青衣娃娃拿出来，一次次相别，一次比一次更揪心，想起他浑身是血的样子，恨不得立即飞进灵州。/p

半夜时分，窦三郎偷偷摸进藏兵洞，找到启明军。/p

林雪崚听他讲述莛飞之策，看着他带来的水域图，取出藏兵洞图一对照，藏兵洞应该有一条直达鸣沙寨的通道。/p

她召集启明军精锐，让履水坛带上沄瑁舟，沿着藏兵洞中的通道先向南，再折向西，前往鸣沙寨。/p

按图走了一多半，通道被塌石堵住，图上无路可绕，她正想要不要冒着被月鹘猎鹰发现的风险，出洞而行，马四福三钻两绕，又寻出一条路，原来有两座洞穴之间洞壁坍塌，另辟蹊径。/p

启明军从鸣沙寨钻出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月光照出断壁残垣上的一只巨鸟剪影。/p

众人吓了一跳，难道被射伤的神荼躲在这里？却见那鸟咕咕欢叫，扑向林雪崚，原来是落魄。/p

落魄随军而行，但一向晚个半天一天，它来时麦田山之战已经结束，启明军撤进藏兵洞，它找不到林雪崚在何处，四处兜转，飞来鸣沙寨落脚。/p

鸣沙寨外就是青峒峡，启明军来到河边，夜色中看不清河面，又不能举火暴露，林雪崚便用追云链试探。这里冰比灵州薄，化出一片片冰洞，不能行走，却又难以划船。/p

公孙灏让履水坛把沄瑁舟首尾相连，在半冰半水的河面上铺成浮桥，从冰洞里向下看，河水貌似平无波澜，实则流速极猛。/p

启明军小心翼翼过了河，到对岸时，天已微明。/p

林雪崚回头望去，近处的冰在晨曦中微微发亮，青峒峡以南的河面中央已化成水，两边是冰，越往上游，化开的水面越宽，河上漂着大大小小的冰凌。/p

明明没有大风，却象能听到遥远的轰轰烈烈的风声，混着水响，回荡峡谷，合成一种惊心动魄之音。/p

她凝目细瞧，目力可及的河道最远处，一道白墙似的河浪正隆隆而来。/p

公孙灏一见，急呼：“快收浮桥！”/p

林雪崚这才看清，那不是河浪，是由大大小小的冰块堆聚而成的长达数里的流凌，横跨整个河道，宛如密集马群。/p

流凌被河水推着，飞速前进，所经之处，浮着的冰凌都被推铲起来，一并向前，堆不下就挤向两边，一眨眼就在岸边垒起冰墙。/p

启明军一齐拖拽，把连成长串的沄瑁舟拼命拉向西岸。/p

流凌震撼而来，越堆越高，巨冰参差，床板大的冰夹在其中都象幼童，有的冰块锐角向前，形似战舰，有的大如房屋，庞然可怖。冰块们上下起伏，彼此倾轧，争抢水路，好一支壮观惊人的百万雄师！/p

七八条沄瑁舟来不及上岸，被流凌大军一吞而没，瞬间没了踪影。/p

流凌挤入青峒峡的曲拐河道，与残余的大块冰面相撞，天地轰鸣，冰面受此激震，顷刻爆裂成亿万碎冰。/p

冰块继续推涌而进，越堆越多，挤不动的就叠摞起来，在河道正中和两岸塞成冰坝。/p

启明军原以为可以从容不迫的开启闸桥，现在刻不容缓。/p

按莛飞的吩咐，要先开惠渠子闸，再开唐渠主闸。唐渠渠道荒废，渠口是一排滚石水堰，然后是左右退水闸和引水正闸，正闸之后是一个个分水涵洞和子渠闸口。/p

各个子闸大同小异，石刻的闸名已经模糊不清，众人依据方位冷静判断，找到惠渠渠口。/p

霍青鹏转动闸门绞盘，将惠渠闸门升起。/p

唐渠主闸外已经堆满冰块，公孙灏和杜愈一齐升起主闸闸门，冰块大军挤进门洞，只守了片刻的规矩，便轰然一声巨响，将整座闸桥推断，一涌而入。/p

杜愈逃得稍慢一步，随桥而坠，被冰块推下水，林雪崚眼疾手快，抛甩追云链将他捞了上来。/p

杜愈神竿钓人，多次救急，这回轮到他自己被钓，只在冰水里蘸了一下，就已冻得脸色乌紫。/p

流凌大军泄入惠渠，与主河道兵分两路，浩浩荡荡杀向下游。启明军站在高处，目睹黄河伟力，无不震骇。/p

这番惊天动地，灵州怎会没有知觉？莛飞破晓时就站在城楼上，俯瞰苍茫河野。/p

初见北斗君，是在冰封初解的黄河九曲河源，怎想到有朝一日，又会在冰封初解的黄河上，与北斗君作天地之赌。/p

从河源到鹰喙峰，晢晔一直向易筠舟虚心求教山川水利，算易筠舟的半个弟子。/p

莛飞的胸口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疼，在鱼城、金越面对敌军时，都不曾这样。/p

父亲，我压得住他吗？/p

蓝罂登上城楼，与莛飞携手并肩，一起站在旭日射来的第一道光里。莛飞握着她的手，胸口疼痛稍缓，城下的黄河白练，远处的贺兰山丘陵，都在这道光里显露容颜。/p

从流凌大军袭至青峒峡的那一刻起，灵州城前的黄河河道就如一条白色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