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写案卷(1/1)
待贾奕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拐角,老僧方才哈哈大笑,连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萧祁轻轻挑眉,唇角含笑,“承蒙老师父赐教。”
看着萧祁由往日在自己面前的桀骜到如今的谦逊,老僧愈发感到欣慰,故而也笑得更加大声。
旁观了这一切的伯贤嘴上不说,心中亦是颇为震撼,一则是对老僧更生敬意,二则是对萧祁这位金兰之交刮目相看。
片刻后,老僧渐渐收敛了笑意,向着伯贤道:“阿贤,这案子虽说是我们一道在商榷,可这正儿八经的主审官究竟还是你。不知如今,你对这案子的判决可有了眉目?”
伯贤沉吟片刻,答道:“我以为,那王富贵及其家眷、账房明知其所为叛国而犹犯之,明知伤民而犹为之,其罪定不能轻恕,当依大楚律诛之;然王家诸长工与家奴之行为虽已构成伤民之实,却有其不得已的缘故,故当从轻判之,便依大楚律民法四十二条,没其家产,流放三百里。”
“至于州府一干人等,知情不报,收受贿赂,实则帮凶耳,故当严惩之,以儆效尤。便依大楚律之为官章第三十七条以受贿罪削去官职,抄其家产,流放六百里。”
“嗯……”老僧轻啜茶水,眸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伯贤闻言,慌忙拱手道:“不过拙见,还望师父莫要见笑。”
老僧笑了笑,又看向萧祁和鉴初,“阿祁、阿初,你们以为如何?”
“并无异议。”
“阿贤兄所言极是。”
兄妹二人异口同声道。
老僧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侧头对伯贤道:“既是如此,阿贤便早些将这案子结了上报罢。”
“喏。”伯贤应着,便站起身,走到了案桌前,提起笔预备着开始写字。
鉴初默默地跟了上去,却是先晴远一步拿起了桌上的松烟墨块,往砚台里头倒了些水,便替伯贤磨起墨来,却把晴远晾在了一旁。
晴远只得撇撇嘴,站到了伯贤的另一边。
谁料萧祁也走上前去,道:“既是阿初替你研墨,我也来寻些事做,不如便替你的文章把把关罢。”
“好。”伯贤笑着答应。
于是晴远便被萧祁三下两下挤到了一边,他有些不悦,撇撇嘴唤道:“公子……”
伯贤抬头来看他,却见他两弯眉梢垂了下去,嘴角也撇着,却像是个受了排挤的孩子。
伯贤心中好笑,道:“也罢,既是如此,你便去陪着惠法师父罢。”
“喏。”晴远恹恹地应着,便走到老僧身边去。
萧祁在伯贤身边小声道:“我怎么觉着,阿远倒像是愈发离不开你了。”
“这样多年了,我都护着他,他心里依赖也是难免的。”伯贤笑一头写字,一头笑着答道。
“嗯……也是,没有你只怕他早成了阉人。”萧祁也笑了。
两人一头说笑着,一头做自己的事,却不妨老僧听见两人的言语时耳朵一动,眸色深深地看了一眼正仔细给他倒茶的晴远。
“阿远,来,坐。”等晴远倒完茶,老僧便笑着招呼晴远到自己身边坐下。
“我……我是站着吧。”虽是一路几人都待他客客气气,晴远心中却仍是迈不过这道坎,每每与几人一道坐着时,便觉心中变扭。
“坐吧。”老僧笑着拉晴远在一旁坐下。
“倒是难为你来陪我这老头子说话了。”老僧和蔼地笑着。
“不敢,不敢。”晴远颇有些紧张,绯红色已经延伸到了他的耳根。
“既是无事,你便陪我这老头子话话家常罢。”老僧笑着,便引出了话题。
晴远起初还有些拘谨,后来渐渐聊得入神,便也放下了小心,只与老僧谈天说地,好不欢喜。
几个时辰过去,伯贤放下笔,舒了口气,萧祁拿起伯贤将将书写完的纸,左右仔细看了一番,道:“应是没什么问题了。”
“嗯。”伯贤应着,便从案桌后头站起身来,跺了跺脚,以舒缓已经有些麻痹的双脚。
“好了么?”老僧听见跺脚声,回过神来,向着几人问道。
“应是好了。”萧祁拿着那纸,又左右上下仔细看了一番道。
“我看看。”老僧收回心绪,撑着扶手背,慢慢地站起来,走上前去接萧祁手中的案卷。
萧祁赶忙迎上前,将手中的淡黄的案纸递了过去。
老僧强捺住心中关于晴远的猜想,仔细地看了许久,方道:“案子脉络分明,条理清晰,当撑得上是一份佳作。”
萧祁闻言勾起了嘴角,拍拍伯贤的背,方要说些什么时,却听老僧又道:“只是唯独这一处,却是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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