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庵旧人(2/3)
些的女尼,脸带诧异,在暗处悄悄打量着她们。若说景容方才一路下来都是将惊讶藏于心底,那么到了这时,她那颗小小的心所藏的惊讶已经满得将要溢出来了,正要开口相问,却听林氏说了一句话,险些惊掉了下巴。
林氏说:“十四年前,我便是这芸芸女尼中一人。”平地惊雷。若非是自小受教礼仪,想必此刻景容必然要将她的樱桃小嘴张得能放下一个大鹅蛋才能显示她的惊讶。
只是不待景容回神,林氏已携着她向那先前立于列首的比丘尼走去,转而便听林氏低低唤道:“净平师姐。”那女尼背对着她们,此时正将犍稚收回檀木盒中,闻声一颤,即刻却又恢复了镇定,仔细将犍稚放好,才回过身来。
景容分明见分明有晶莹的涓涓细流沿着那素净的脸庞蜿蜒而下,那殷红的嘴唇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许多的事,只千言万语却不过最终令她脱口而出:“你来了。”随着她一声唤出,林氏的身子一颤,泪如雨下,似乎浑然不觉景容尚在身侧,只是喃喃道:“阿姊,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那比丘尼闻言,亦是一颤,却终于是收敛了情绪,抬手以袖拭去脸上的晶莹的眼泪,叹道:红尘茫茫,是非本难言明。更何况那时的情形,你亦做不了什么。”抬眸间,却见景容亭亭而立。恍若才发现景容的存在一般,比丘尼怔怔地盯着她,眼中眸光流转,说不清悲喜。
景容虽是大家出身,自幼受教礼仪,但自小到大还不曾被人这样直愣愣地注视着,立时有些说不上的羞恼,便抬袖掩面,往林氏身后退去。
只是方才涕泣的林氏却此时却异常坚决地阻止了她向后躲藏的举动,向着那比丘尼道:“这是容儿,景容。”比丘尼闻言,浑身一震,将将才收住的情绪竟是险些喷涌而出。她此时因情绪激烈而变得殷红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正要说些什么。
景容虽在大家生长,又是公府嫡女,自幼所见所闻较之同龄人已算丰富,可饶是如此,她终归还是个半大孩子,见素来温柔坚韧的母亲如此,那比丘尼又一直怔怔地盯着她,终于有些扛不住了,撇了撇嘴角,险些就要哭了出来。恰此时,却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向这边移来。立时,那比丘尼一凛,便是急急掩了面,又从身旁不知哪个旮旯里弄来一些墙灰,抹在眼周,身披袈裟,手持佛珠,双手合十,低眉而立。林氏方要说什么,却听那比丘尼道:“施主大恩,贫尼感激不尽。往事随风,贫尼早已释然。施主亦不必放在心上。”
林氏叹了口气,终于什么也没说,挽了景容,转身正欲离去,却听那脚步声在大殿门停了下来,只见是竹奚。竹奚此时换了便衣,进来行了礼,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情形,便道:“夫人跟小姐在这里随主持师父礼佛有些久了,小师父们都冲奴婢们打听夫人和小姐呢。寺里的素斋已经备好,因想着夫人或要与主持师父论佛论道,奴婢自作主张将师父的饭食一并张罗了。”林氏听罢,向着净平道:“不知师姐意下如何?可愿意肯赏脸一叙?”净平因见着是竹奚,心下松弛,脸上的神色亦随之松弛了下来,闻言便是微微点头,只道:“既如此,有劳了。只是我还应当去寺里禅房与诸位师姐妹知会一声……”只是话未说完,便见一灰蓝僧袍的女尼入殿而来,见着模样威严,应是庵内有几分脸面的,见她行礼道:“师姐放心,都安排好了。”林氏见了来人,一愣道:“可是祈月……”话已出口,便意识到有所疏漏,急急以袖掩口,面上有些窘迫。但见那灰蓝袍的女尼作了个揖,缓缓道:“贫尼净尘见过夫人。贫尼俗名已随红尘往事一并逝去,还望夫人见谅。”林氏闻言,便双手合十,唤了声:“净尘师父。”那灰蓝袍的女尼亦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道:“我与竹奚姑姑已在后院禅房安排为夫人和小姐的人手供了素斋,旅途劳顿,想来已是疲乏,早些歇息竟也是情理之中的,还望夫人勿要降罪。寺里的新姐妹尚不惯这里清苦劳作,今日早有些倦了,也是会早早安歇的。夫人小姐只管随我来罢。”
景容眼见着这一些人,又听着她们的对话,一时反应不得,只将瑞凤眼睁得浑圆浑圆,呆呆愣愣地杵在一旁,此时便由林氏挽着,竹奚扶着,半走半拖地跟随在那净尘与净平身后。
一行人出了大殿,穿过后院,越过苗圃,入了一片树林,只见一棵巨大的贝叶棕巍然而立,树干粗壮,枝叶繁茂,直冲云霄。净尘赶上前去,一手握住贝叶棕粗壮的主干上一个并不起眼的疙瘩,又一脚踏上旁边一个隆起的土块,只听轻轻的“吱呀”一声,贝叶棕的主干上赫然开出一扇门,净尘在前,净平并林氏等人随后,施施然入了树中,随着竹奚最后迈入,贝叶棕的门缓缓合上,从外头看来,不过是一颗枝叶繁茂的千年古树罢了。
几人入了古树,景容只见眼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厅,中间一方圆木桌,上头摆了些寻常的素食,并酒壶一把,酒盅若干。四周围参差放着一些石凳,四盏青油灯垂吊在四角,灯罩内的火苗扑朔迷离,净尘缓步走在前头,双手交叠于腹前,身子作微微前倾,虽是身穿佛门衣物,此时举止行为,在景容看来,竟俨然一名大家出来的侍女,只是景荣此时一脑门儿的糊涂账,也无暇顾及,只是呆呆愣愣地跟着,亦步亦趋,只顾低着头也不做声,
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