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换魂(1/3)
朝华早些时候在桃花溪里逮来了一条肥鱼,东君虽骄矜,见了这个九重天上从未沾过阳春水的纨绔之子以玄冰之术抓鱼,心觉有趣,便也一道同她胡闹了片刻。肥鱼上钩,躺在砧板上挣扎,东君与朝华相顾无言,相顾自端庄,谁都不肯接这杀鱼烹鱼的差事。最后还是东君大手一挥,邀朝华同他一起往村子里“乞食”,朝华闻之大惊,道,原来你避世而居,过的竟是乞丐的日子。东君闻言深感不快,默然收了其晚餐器具,一声冷笑,道,你我又不用吃饭,你猜最后饿死的会是谁?朝华技出无奈,便只得陪他淌过桃花溪,且又在炊烟方升起的时候赶到了山脚下的村子里。
——你若当真这般缺钱……朝华一想,话在嘴边,却还是没能说得出口。东君观其神色异常,冷笑道:“枉你在人间历练了这么久,怎对金银之阿堵物竟还如此执念?”
一只沙黄色纸鹤又拍着翅膀盘旋到了朝华的头顶,她白了东君一眼,张开纸。许砚之这一笔横平竖直,同其飞扬之做派好不相称。几个字写得倒是急,道,天枢门听闻了王旭勇之事,派了顾昭与明汐到桐州接应季瑶,他们人一来,没见大师兄,这便都在许宅中打探情况。洋洋洒洒一堆废话,最后牢骚道,朝华姑娘可快些吧,若将他们逼急了,明汐就要把许家屋顶给掀了。
朝华一抽嘴角,信手几笔回了他个稍安勿躁。想了想,又给怀君寄了一封信,下笔之时,她几乎能够想见怀君见信后的怒发冲冠与无可奈何之姿。倒也有趣,她一笑,东君懒洋洋看了她一眼,敲了敲最近一户人家的门。
“……怎的又是你?”应门的大婶见东君一副饿死鬼投胎之相,甚是嫌恶。东君也不恼,谄媚地笑道:“又没钱了,来讨几口粮食,求翟二娘行行好。”朝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此人昔年在九重天上连御云之时都能嫌弃云不够软,风不够清,身后跟着的一帮人不够上神修为,不足显其威风气派。这几百年一磨,怎的好起了嗟来之食这一口?
那大婶回身往屋内乒乒乓乓一通找,一边找,一边唠叨着“懒汉懒汉饿死算”之类的混话,东君双手一抱胸前,往门槛上懒洋洋地一靠,任其念,任其骂,浑然不在意。翟二娘翻了半天,冷声道:“家里没有存粮了。”说完,砰地一声,将门往二人脸上一甩。
东君一耸肩,领着朝华又敲了好几次门,挨了好几次骂,最后还是一个路过的小娘子实在看不下去,这才从她的菜篮子里给二人了找一小把青菜。她对东君温婉一笑,道:“先生教二花识的那几个字,她现在还成天念。”东君嬉皮笑脸地接了,此一套行云流水,浑然天成,朝华见之,对此人的敬佩之情更甚。
“二花是谁?”她问。
“她家一个胖乎乎的黑脸小丫头,我教过她念过几句诗。——你有甚意见?”东君见其恍然大悟之色,颇有几分不喜。朝华想,怎的你这嗟来之食还食出了骄矜之气,虽作此想,口上却还是道:“与民同乐,甚好,甚好。我怎敢有意见?”
此处较丰城还要往南一些,朝华顺几缕微弱的神力寻他来的时候,并未在地图上见着此村子。南方雨水充沛,雨骤风急,不一会功夫,便又见一片乌云遮了大片太阳光,朝华预感天色要变,也不顾二人乞食回来的一个干玉米棒和几片青菜有多寒酸,拉着他便想往二人住处敢。她又一想,那茅棚子看着便是一阵风就能卷飞渡江洒江郊的,也不知临衍一会儿该往何处避雨?东君却不急,眼见乌云蔽日,豆大的雨点已经溅起泥点子了,便才道:“现在回去也是浑身湿透,不如你陪我去看一个地方,顺便帮我做个苦力。”
——本座有神力护身,怎可能浑身湿透。虽如此说,朝华到底也随着他在村子里左拐右绕,穿过了三间茅屋与两片田,终于寻了个可以避雨的屋檐。这道当真浑身湿透,朝华颇为嫌弃地试图将衣服蒸干,东君嫌弃地叹了声“骄矜”,拉着她往有房檐下挤。
原来这竟是一个供着灶神爷的小祠堂。祠堂没有门,大雨瓢泼,泥塑的神象顷刻便也被雨打风吹,淋了个全身通透。东君浑然不在意,将那供灶神的石台遮布掀了自来,左敲右打,似乎在找什么机关。
“……你到底埋了个什么东西?”朝华一手遮雨,满心牢骚。
话音刚落,她听到铁链拉动的轰然之声。“到了,这里。下来。”朝华目瞪口呆,只见石台下边竟还藏了一个小木板,木板掀开便是一段仅供一人通过的木楼梯,梯子直往地下延伸而去,下头黑乎乎的,不知是个什么光景。她愣了半晌,道:“……水往低处流,地窟里头万一进了水……”
“……避水之法不会么?赶快些下来,话忒多。”东君一马当先,踩得木楼梯吱吱作响。朝华摸了一把被大雨浇湿透了的脸,一面满腹埋怨,却也随他一道往地窖里头走。里头没有光,既湿且冷,空气中蒸着一股破草席子味。东君在手心里点了一簇火苗,朝华一愣,却见那火往地窖四角一飞,地窖中的灯台陡然全都亮了起来。
地窖不大,四角燃着灯,头顶有法力流转之象,果然避水。颇令朝华诧异的还是地窖正中的一口冰棺材,说是棺材或许不甚恰当,此倒更像一块被封了好几千年的冰,冰里躺着个人,此人一身月白色长衫,双目紧锁,面目姣好得紧。朝华看了看那人,看了看东君,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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