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四章 归帆去棹尽残阳(1/3)
公子无忌在栖梧宫摘星楼登临远眺,只见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归帆去棹尽残阳。
他心情甚好,志得意满,一边摇着折扇,啧啧叹道:“如此江山,如此人间世,当真令人爱不释手。”
战战兢兢的非连习跟在他的身后接不上话,公子无忌暗暗瞥了他一眼,顿感无趣。
这老头太过一板一眼,办事也不利索,人还胆小如鼠,也不知薛湛为何举荐了他。
“你们薛掌门还在房中生气么?”
非连习抖了抖,答也不知如何作答,讷讷道:“殿下英明……”
折扇上所绘之花鸟是为庄别桥的手笔。庄别桥遗世之物不多,偶然有些许存下来的墨宝已价值千金,公子无忌就着血一般的夕阳将那花鸟细细打量了片刻,连声赞叹,心下拜服。
凭他的这一笔风韵,卖个千金之价都是折辱。
“也罢,他生他的气,我赏我的景,我们互不干扰,甚好。”
公子无忌眼看那几艘帆船在嘉陵江上顺流而东,越飘越远,不急不恼,心下有趣,又道:“他身边那小姑娘呢?——好像是叫连翘?”
非连习闻言便又抖了抖。
“你这是作甚?本王又不干嘛。”公子无忌拍了拍非连习的肩,道:“你们都将本王想成了什么人。”
他唇边挂着笑意,眸光甚冷,凭栏片刻又觉察出无趣,转身又回到了摘星楼中。栖梧宫摘星楼不似凌霄阁那般巍峨,他顺木梯旋转而下,凉风清冷,寒气渐生。
公子无忌长吸了几口气,边走边道:“你何必如此紧张兮兮的?白帝城又没塌,本王也未曾受伤,便是天子降罪也降不到你栖梧宫的头上……”
非连习闻言双腿一软,跪在楼梯上连磕几个响头,朗声道:“草民断不敢想此大逆不道之事!”
公子无忌挑了挑眉,懒得理他,自顾自步入殿前广场之中。广场上的人已经走光了,残羹冷炙还未来得及收拾。青纱帐幔迎风翻飞,三十二张矮桌上少有刀斧劈砍之痕迹。
这一局可比琼海山庄文雅了许多,公子无忌回过头,只见那非连习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佝偻着个身子远远站在摘星楼门口,形如一只狼狈的老狗。
他忽而有些明白为何薛湛独向他举荐了此人。公子无忌低头失笑,又对非连习招了招手,道:“薛掌门的住在何处?本王去看看他。”
非连习颤颤巍巍将这尊大佛往后院请,他一路谨小慎微,心头惴惴,生怕两尊大佛一言不合便刀兵相向。那时他好容易积累起来的祖产也不知是否保得住。
公子无忌懒洋洋沐浴在夕阳之中心旷神怡。他今日兴致甚高,不由话多,边走边叨:“你可知本王同那王异说了一句什么话?”
非连习一不敢问,也不敢接茬,只得假装老来昏聩,耳听不实。
公子无忌懒得理他,自顾自道:“古来统不过威逼利诱几个手段,利诱这事太费神,本王实在疲累。至于威逼么,他的一双小女儿途径并州之时恰好给本王撞见了,这就将她们请到行宫之中多住了几日。”
“殿下要是有兴致……”
公子无忌哭笑不得,连连摇头道:“你将本王想成了什么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心思想那……?”他话音未落,非连习双腿一软,眼看又要跪。
公子无忌头大如斗,摆了摆手,道:“本王随口一说,那两个丫头留之无用,杀了吧。”
“……可她二人师承南海紫薇真人,若您将她二人就此格杀……”
公子无忌脚步一停,淡淡道:“你可知我与薛湛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非连习抖如筛糠,讷讷不言。公子无忌金冠束发,一身青衫,遥遥走在栖梧宫后花园中如出入无人之境。
栖梧宫殿前广场雅致朴素,不料这后花园里的小桥流水倒别具一格,奢靡不可方物。他心知此为非连习之私欲。
仙门中人素来视金银于阿堵物,然总有人享了较长之寿命,其一颗尘心私欲也未曾斩断干净。
公子无忌看破不说破,自顾自道:“若为此为本王做局,必不会这般拐弯抹角。本王征战杀伐几十年,好容易悟出来的最大心得便是‘除恶务尽’。你们这些人呐,行事婆婆妈妈,一步三顾虑,每一件事都给自己留后路,又还美其名曰运筹帷幄。”
他扬天遥望那薄薄一层血色绯云淡淡道:“要寡人说,倘若不在刀锋之上运筹帷幄,愿赌服输,这局设得还有什么意思。”
非连习听得那句“寡人”,浑身巨震,怔怔不敢言。
公子无忌也觉出自己说错了话,嬉笑道:“薛掌门有他自己的行事之法,本王随口一说,你且随口一听。”
非连习见庆王谈心大起,洋洋自得,长吸一口气,迈步上前道:“敢问王爷,您由京师一路风尘仆仆来我蜀中,可有何想吃的东西,想玩的地方?”
白发老者低着头,露出几个稀疏头发的光秃秃一个脑袋。公子无忌若有所思将他打量了一番,心头赞其所学甚快,更赞薛湛慧眼,竟能从仙门一群清高修士之中挑出了这样一个马屁精。
“你是想问我为何而来,是么?”
他眼睁睁看着那白发老者又抖了抖,乐道:“想问便问就是了,我告诉你又没甚关系。灵犀道人同薛掌门有师兄弟之情谊,本王怕他念及旧情,下不了手,倘若我不在这里,只怕灵犀道人还能活着走下那寂照阁。”
“可山石道人的小弟子亦是身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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