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思故国(2/2)
正事。凭我们几个,大概是有些困难。”言罢又看了朝华一眼。凭她大概是不困难。朝华陡然被人揭了老底,心下疲惫,虽知几位必心存万千疑惑,却也实在懒得开口。自乘黄走后,洞中的光却是暗了不少,北镜掏出火折子,亦知此事不是闲话知时,朝明汐道:“你方才受了伤,先休息一下,门中增援一会儿就到了。”明汐闻言点了点头,又看了朝华一眼。
一阵狂风吹过,将她手头的火折子吹得摇摇欲坠。明汐忽觉得朝华有些可怜,他不知自己为何会陡然生出这种怪念头,人家有千钧之力,又是神魔之体,有何可怜之处要他来同情?想不明,尽是一片胡扯,他找了个冷墙靠着坐下,静坐调息。
“朝华姑娘,”临衍一贯讷于言,此时却一反常态,盘腿坐到朝华身边,道:“他方才所说,可是真的?”
“叫我朝华。”她疲惫地侧过脸,衣衫耷拉在水里,甚是不美观。不否认,那便是默认了。临衍了然,又道:“你的身份,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知道的都死的差不多了,”朝华道:“你们也莫要往外说,否则当心被人寻仇。”
当此时,北镜忽然都有些同情起她来。这便是如书中所说,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天地之悠悠,连泪下都嫌得多余么?她心下百转交集,临衍却只感到奇妙。他无法描述此种心情,像是一汪吹皱的水,又如被软雨疏风摇动的竹林,不是动情似的迷乱,亦不复身外之人的同情。他想起那时在客栈中她的衣衫,云纹金线,富贵逼人,而她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有种玉的温凉。他想起那天枢门后山的草房子,突兀的,零落的,至暖也冷,疏离却又有些道理。
他忽然觉得自己距她的距离近了一些。
沉默许久,朝华轻声道:“我在鬼蜮睡了三百年,睡复醒,醒又睡,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故国已经不在了,我没有认识的人,便……”她顿了一会儿,又道:“后来我遇到了你师父,再后来,宗晅开了妖界封印。三界六道自天地诞生后便互不相通,除极少数修为奇高者可以通行无滞,宗晅是如何引这么多妖怪过来的,我却也实在不知。等后来他们仗打完了,我从鬼蜮出来之后,天枢门便是现在的天枢门了。”
众人不答,临衍的心下跳了一拍。她就像那盏悬在草屋里的灯,他想。
“总之,世殊时异,许多事都由不得我们做主。乘黄一族同我神族皇室还有些渊源,但其究竟因何沦落到了这个境地,那海棠花又是如何一回事,我也不知道。”三人皆靠墙静默,北镜抱着膝盖,盯着手头那方明明灭灭的火折子径自发呆。
她想起天枢门仲夏的软雨,和雨水打在紫藤花架上的响声。
“没关系,待天枢门弟子来了,我们再探不迟。”她轻声道。
“要说这海棠,我虽没见过,不过听那乘黄方才所言亦有些猜测,”临衍环抱着手臂,道:“看方才那山魈所为,竟像是以章博远的骨灰做了花肥,在辅以……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然后花酿成了蜜。他要那花蜜。”
北镜点头,道:“我本以为所谓‘阴时阴月之子’是用来祭天,这样看来,除了章家的两个孩子,他们还搜罗了不少人,”她低着头,语声低沉而愤恨:“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只是为了增进修为么?”
朝华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揉了揉肩膀,道:“我看未必。乘黄以食腐为生,即便再是神裔,也自带着一股罪,洗不掉,其修为再涨,该历的天劫也还是要历。”
“而且方才观之那乘黄修为,四海宇内已经罕逢敌手,它断没有必要再去做这些天打雷劈之事。”
北镜点头,对明汐投去赞许一笑,道:“师弟方才那悲息术用得极好,想来明长老该十分骄傲。”
明汐第一次受师姐如此不吝之夸奖,承受不住,脸有些红。他站起身,正待给众人再添光的时候,一阵妖风袭来,北镜手中的火折子跳了两下,灭了。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