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鳢首龟趺,蓟城临水皆来信(1/2)
两日后的南麓,这条在慕北陵看来只能称为坟包的凸起中央,一块大约人高的石碑*进地上数尺,碑上刻着正宗的西夜王家纂文《逢入京使》。武家元祖先王开宗立国,伏龙脉被当时的风水术士赞为龙气隐匿之地,而与之遥遥相望的南麓自然而然被称为凤地,寓意龙凤呈祥。这条朝城边界上的纵贯线绵延不过几里,却是历代西夜大王必来之处,有祭奠先祖一说,也有沾染龙凤锐气一说。
石碑前站着名戎铠黑眸男子,手指轻轻摩挲凹凸不平的碑文铭字,灰绿色的碑面上盖着薄薄的扬尘,指尖触感滑腻,“都说龟驼碑寓意天长地久,一代君主的文成武治只有刻在这样的石碑上才能承天国运,鳢首龟趺,没了龟如何承载这份气运。”
黑白双发的中年人置之一笑,“所以才有国运一年不如一年,佞臣当道。就连普通的豪阀世家都知道育儿教子的重要性,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五服,有瑕疵,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黑眸男子收起按在石碑上的手指,中年人的话中永远暗藏玄机,触之不得,弃之可惜,不过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男子转身面朝正被,眺目极望时地平线上隐约能见盘亘城池的边缘,那个地方到底是终点还是起点,男子不得而知,“武越还是怀有很强的戒心,我知道他不信任我,这点来说,应该可以用两心相印来形容吧。”
或许觉得这个词形容男女之事更为妥当,男子自嘲一笑,不等黑白双发的中年人搭话,继续兀自说起:“尚城的游侠而楚商羽,被誉为西夜年轻一辈中寥寥几个能和夏凉戚家两兄弟其名之人,那个就像武越影子的老人前几十年兴许是在深宫大院里度过,估计当年那位丽贵妃托着年幼殿下登上去尚城的马车时,老人也随车而行,大通商会的底蕴基本已经暴露出来,说它还有什么隐藏秘密,可能性不大,倒是虎威镖局和那批交过几次手的死士,眼下是个大问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可怕的就是那双躲在暗处盯着你的眼睛,而且那双眼睛的主人还不怕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狠人害怕找死的人,一物降一物,就像佛家那个模棱两可的“蚁象论”,小小兵蚁可以蹂躏死一头大象。
三年的漠北军行让男子看得多,悟的也多,始终被大军严密保护的镇西大元帅风连城,尚且还怕那些仗剑青衫,来去无影的市侩游侠。一头大象,一只兵蚁,天差地别。
皇甫方士轻声道:“主上看得很宽,也看得很透,那个地方如今只是一块待宰分食的肥肉而已,真正的恶战是在那块肥肉被吞下口之后。”
皇甫方士抬起手,遥指北方地平线,“武越虽被冠以篡权某位之名,说到底他还是武家的人,坐拥江山名副其实,老百姓要的只是一方安定,谁坐这江山倒是无所谓,就像林钩那小子常去的地方,只要给钱,女人不介意谁躺在自己旁边,也不介意到底是金刚持还是银样镴枪头。”
慕北陵微微一愣,随即目瞪口呆,没想过素来将《道经》的冗长大义挂在嘴边的中年人,也会说出这样一番市侩油滑的囹语。
皇甫方士看出男子的想法,没觉得有失体面,不食人间烟火不是他这个境界该做的事,或者真到那个时候,他就变成执棋子的下棋人,而不是一枚看似举足轻重的棋子。
“属下而今最担心的是主上的心境,伏龙脉下云浪大将军以身死换取主上一番誓言,武家的天下武家坐,主上真甘心不染指这半壁江山?”
慕北陵回过头,饱含深意看了眼中年人,嘴唇浅浅弯起,“先生可还记得扶苏关上,三丈高台。”
皇甫方士点点头,那个明月夜色下,男子曾以半壁江山许诺,愿做那“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人。
慕北陵深吸口气,环视一马平川的幅扩燎原,轻声说道:“先生不是说当年百侯争雄时,曹氏可做那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人?”
皇甫方士深陷的眼眶中灰芒一闪即逝,由衷笑起。
棋到中盘,抢先落子。
……
落日西下,残阳的余晖洒在平原上,芳草萋萋的平原被涂抹上一层金色,横贯东西的清水河好像条眷银丝带盘绕在大草原上,牛羊返圈,倦鸟归巢,大地上宁静安详。
两只通体雪白的信鸽在离大营数里外的东西高空发出阵阵惊恐唳声,大营上空,翼展超过两米的乌青隼悠闲盘旋,似乎在宣誓主权。
营里,一身白底镶红战铠的孙玉弓含着手指发出声鸣啼,前一刻还在绕天翱翔的乌青隼猛然俯冲直下,稳稳落在男人手臂上。
孙玉弓从随身携带的布兜里抽出根ròu_tǐ,塞到乌青隼嘴里。
两只受了惊的信鸽这才飞速降在大营后方某处。
中军帐里的空气略显闷热,即便已经把帐门撩起,还是散不尽从脚下升起的热量。盛夏时节便是这样,燥热难耐。
慕北陵端坐在军案首位,皇甫方士居次席,手摇羽扇,二人正天一脚地一脚谈天说地时,戎铠加身的任君快步走进帐中,左右手各握一封卷成拇指粗的密信,“末将参见主上,参见先生。”
慕北陵抬抬手,示意他起身说话。
任君呈上两封密信,“这是刚刚收到的,一封来自临水大营,一封来自蓟城。”
慕北陵道声“辛苦”,展开右手边临水大营发来的密信,细看片刻,随后不动声色说道:“楚商羽说临水的八万大军已经驻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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