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微贱自高大 千金买娥眉(1/2)
这一番话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听到宁无忧说的最后一段话。
如此优雅高贵,歌喉青妙满人间的女歌神的谢幕,不是以优美的歌声,而是一段面对天下间最有权势的皇帝,不卑不亢,让千百年来这片沉酣于追权逐利,沉溺于权势之下的奴隶之邦的民众回味沉思的当头棒喝,暮鼓晨钟,时至今日,依然有它现实的意义。
也许这是宁无忧在世上最后的绝响,这段绝响甚至超过了她无数次倾倒万民的歌咏。
对于后世之人,宁无忧的歌唱吟咏即便是让人沉醉其中,三月不知肉味,可还不过是小焉者的自伤自怜,与他们的生死存亡,兴衰荣辱关系不大,可这段出于宁无忧之口的壮气言语,足以称得上气势恢宏,足以有日月经天,江河行地的不朽不灭地位,甚至足以关联到他们如何生存以及如何为人。
她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荡,神采飞扬,证明在她的世界,她的确落落大方的自尊而自傲,凛然而为至尊,她不是自视甚高,而是根本就毫不谦虚,当仁不让的认识到自己未来的高企地位。
虽然她这一番话的音色未必真的动听,甚至还有些愤世嫉俗,泼妇骂街样的声色俱厉,未必能够和她优雅的歌声相提并论,不过人们之后记住宁无忧这位江湖第一女歌神的瑰丽神采,大多是因为这一段话,是因为她身在大明宫太极殿中,与至高无上的皇帝这一席对话。
这不但是对自己的肯定,也是对千古之下为人君者的警诫。
其实,许多人忆念这江湖奇女子的时候,记起来的并不是她绝代的姿容,也不是她美妙的歌喉,而是她不甘为奴,自证高大的自信与气度。
美这种东西,并无一定的标准意义,你会认为西子王蔷飞燕玉环都是倾城绝代,并不为假,可若是真的让她们比出来一二三四,或者让她们与其他佳丽身列同堂再让你评定高下,兴许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答案。
当然,宁无忧绝代佳人不假,可若是真的美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恐怕也过于牛皮穷斯滥了。
许多人名垂青史者,并不因为他们的技艺精湛和专业精熟,甚至也不为他们一生做人的狡诈或者诚不可欺,君子可欺之以方。
许多人记住李白是因为他的诗文锦绣,是因为烟花三月下扬州,是因为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是因为黄河之水天上来。
许多人只记得他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的壮气豪情,只记得他高歌蜀道难的悲愤忧患,只记得他气雄万夫,长揖不拜,不事王侯的傲然骨气,却忘记了李太白的盖世剑法,更忘记了李白的侠气,义气和愤懑不平之气。
许多人只记的辛弃疾齐名苏东坡的伟大词人的地位,却不知道他是真正昂藏七尺,武功赫赫的大丈夫气魄,他少年时候的一战之威,就足以让他成为与岳鹏举一样文武全才的盖世名将。
也许许多人将他想成一个手生,更忘记了他壮岁旌旗拥万,锦襜突骑渡江初这种不甘沦落异国蛮夷为奴的激愤壮烈。许多人不知道他的英气盖世,杀伐骁勇,更忘记了他百万军中活捉叛贼的弥天大勇。
也许仅仅着迷于他诗词文章的穷酸书生都以为他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是自嘲自负,是和他们一样的志大才疏的夸耀炫功。
其实却不知道在文坛他能博取宗主的地位,绝非刻意为之,的确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李白不愿以诗人而愿以名臣名将为终生职志,辛稼轩一样如此落寞。
他甚至根本没有去为赋新词强说愁,也不屑于数黄论黑的与腐儒为伍,即使在疆场之上,他一样能够不逊色于白韩卫霍。
中国三千年来的书生们都幻想着立功疆场,封狼居胥,可真正做到文武双全者,真正文能耀世,武能定国安邦者,辛稼轩的确是最响亮的一个。
辛稼轩能文,的确已经算是两宋三百年文化的荣耀,更荣耀的是,辛弃疾并不以文名而骄傲。
恍惚间是在云端,歌声响起,是宁无忧的声音,如奏钧天之乐,在彩云消散的时候,唱的依然是她在震北堂的那首白居易的名曲:
黄金不惜买蛾眉
拣得如花四五枚
歌舞教成心力尽
一朝身去不相随
这就像是天帝做歌奏乐要迎接这位贬谪人间的歌神。
本来悲哀欲绝,哀哀将逝的歌声,听起来是那般的如珍珠落盘,音色婉转,不再那么的让人一闻就是伤心欲绝。
言世昭听到这首歌,忽然萎顿在地上,他想起这首歌,想起他的少年时候的那个歌女,他今年五十岁,三十年前,三十年前……
宁无忧的歌声在那个时代,并不能有现代科技的加持可以录音留存,所以只能以笔墨来形容。
后人笔墨的寡淡无味,再没有浪漫奇想,故此不能推陈出新,所以他们的记叙也丧失了她歌音妙喉的独到佳处,甚至只能沉湎混淆于雅伤的辨识。
不过她的这一番言语足以让她名垂史册,甚至远比她的歌喉更加流传美名于后世当今。
等到宁无忧说完,飘然一身而去,好似升起一团云彩,在场中人都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情形,心中的平安祥和将大殿中的戾气消散的无影无踪,就算是见闻广博的言世昭也吃了一惊。
只有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徐云若脸上看上去是那么的自然而平静,对眼前彩云陡升,宁无忧飞升天外并不表示特别的奇怪。
因为他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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