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都是他逼我的!(2/3)
劳烦伯起出面解围了!”张凤翼推不掉,没奈何的站起来,对山下喝道:
“林泰来伱总不能一直堵着不放,先说个章程,你想怎么办!”
林教授将大枪插在桥头上,然后答道:“在下今日特为戚少保讨公道而来!
这里有两个条件,那胡元瑞肯答应一个,在下自然就此罢手!”
“什么条件?”张凤翼继续问道。
林泰来指着大枪说:“第一个条件,请胡元瑞对着戚少保的神威烈水枪三叩首,就当是赔罪了!
第二个条件,胡元瑞当日是怎么辱骂戚少保的,今日就当众原样骂回汪道贯,以起到纠偏正本的作用!
两个条件,请胡元瑞任选其一!”
胡应麟不假思索的就拒绝道:“休想!”
这两个条件全都是纯粹恶心人的,根本不可能答应!
张凤翼也很不满的说:“这里是文坛雅集,胡元瑞也是浙中名士,怎能跟你一样如此粗鄙不堪!”
林教授不屑的回应说:“什么浙中名士啊,写过什么诗?可有我的诗词好?不服现场比试一番?”
张凤翼也要维护胡应麟的面子,便解释道:“胡元瑞专藻的。”
林泰来当然知道,胡应麟虽然是王世贞的马屁精,但在文艺评论上确实有点东西。
如今胡应麟可能正在写一本文艺评论著作叫《诗薮》,大概几年后完书。
这书里面抛开过度吹捧王世贞的马屁内容不谈,对唐诗评论的影响力一直笼罩到了五百年后。
《春江花月夜》“孤篇压全唐”的源头,还有什么杜甫《登高》古今七律第一之类的论调,似乎都是胡应麟搞出来的。
但别人的才华不能当自己的饭吃,林教授眼里只有猎物!
盯着胡应麟,林泰来冷笑道:“既然阁下以品评文藻称雄于文坛,可敢评论我的诗词?
就以最近流传的《金粉东南十五州》这首为例,如何?
如果能让我心服口服,我就从这里退走!”
观众们这才感到,此时终于像个文坛大会的样子了,不然还以为是在看杂剧。
自从对话以来,胡应麟一直很憋气,现在终于能用到最擅长的技能了,当即接话道:“有何不敢!”
旁人都替胡应麟捏了一把冷汗,因为林教授明显不安好心。
根据解读,这首诗就是讽刺王老盟主的。
所以内容很敏感,无论怎么点评,都容易里外不是人。
但胡应麟属实艺高人胆大,直接开喷道:
“第一,此类感怀诗词最贵含蓄本色,你这首诗太过显露,不符本色。
第二,避席怯闻文字事,打拳都为稻粱谋,这两句简直村陋逼人,毫无诗意,去诗愈远!”
观众不禁点了个赞,可以说,这个评论完美的避开了王老盟主这个雷点。
第一,没有直接评论那些敏感内容,只说诗的格调。
第二,绕开正面讥讽王老盟主的前四句,只抓着林教授用以自嘲的第五、第六句进行针砭。
这样无论如何点评,也只波及林教授了,不至于拖王老盟主下水。
还借助点评诗句,连带着暗讽原作者“村陋逼人”。
林教授心里想道,这胡应麟果然有点东西。
原诗就被自己改了五、六句中的几个不合时宜的字,居然都被他单独拎出来批判了。
可惜,这些还是挖好的大坑,就等着有人跳了。
林教授不慌不忙,在和风细雨中负手而立,风轻云淡的说:
“那两句其实我早改过了,只是为了我们文坛的团结与和谐,所以忍耐着没有公布于世啊。”
胡应麟差点气极而笑,谁跟你一个文坛?给你脸了?
他感觉已经扳回了局面,气势占了上风,居高临下的大喝道:“你又能改成什么玩意,说!”
林泰来摆了摆手,有点害怕的说:“算了,还是不要公布了。”
胡应麟叱道:“跳梁小丑!若已经黔驴技穷就滚出雅集!”
林泰来便不紧不慢的说:“其实,改后的句子是,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粱谋!”
怯生生的怯,改成了畏惧的畏!
文字事,改成了文字狱!
打拳,改成了著书!
春日的和风细雨中,突然打了个春雷,惊呆了看剧的众人!
先前大家公认的解读是,这首诗就是讽刺王老盟主代表的文坛势力。
那么修改后的“畏惧”、“文字狱”,还能说的是谁?
咱大明的文化观念可是以“言路畅通”为政治正确的,文字狱这东西是被主流舆论视为最大罪恶!
再联想到,王老盟主先前直斥林教授是“乱民贼子文坛之敌”,这就是所指的文字狱?
如果王老盟主被钉死了搞文字狱的帽子
林泰来指着胡应麟,对游廊里众人高声道:
“为了我们文坛团结和谐,我本不想公布修改后的诗句,都是他逼我的!请诸君子为我做个见证啊!
还有,明日在胥门外南濠街五龙茶室,高先生将会讲解金瓶梅和王老盟主之间不可不说的关系!”
站在假山上的胡应麟脸色瞬间惨白,在这本该温和的江南春季,却感到手足冰凉。
王老盟主可是他最最最敬爱的领袖,但自己却催生出了这样恶毒的一句诗!
这一回合文斗不但是败了,而且是惨败里的惨败!
假山上气压低的可怕,十二岁的文征明曾孙也感受了莫名的压力,不禁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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