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砍头金与火焰(1/2)
小安子咽不下这口气,越是到了夜晚越是觉着气闷,躺在床上浑身燥热,耳侧已经响了半宿的虫鸣,可还是睡不着。
推开门,他打屋里出来了,光着膀子拎着大裤衩就往水井边上走,就想着用凉水由头到脚洗个痛快……
“儿啊,你这是吃了多少苦啊,身上哪来的这么多刀疤!”
老梁的声音在楼上传了过来,依稀的灯光下,爷俩似乎在对饮畅谈,小安子越看越气,气的把刚拿起来的水桶‘噗嗵’一声就给扔到了井里,没想到……
哐!
那扇窗户立时被一个赤膊上身、肌肉炸起的壮汉推开,此人一脸凶恶的怒视楼下喊道:“谁啊!”
小安子都没见过这么快的动作,那扇窗被推开的时机几乎和水桶落入井中的时间前后脚出现,而窗口那浑身刀疤的男人手里还握着一把刀。
“呃……天水桶掉井里了。”
小安子见楼上那人的眼神都害怕,两条腿哆嗦的连撒谎都不敢。
“明儿早上再捞吧,这黑灯瞎火的,能看见啥。”
“唉……唉。”
小安子战战兢兢回了屋,这汉子回过身,冲着发愣的亲爹一笑:“爹,天晚了,孩儿伺候您睡觉。”
老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口刀,整条胳膊都在哆嗦。他看清了,这刀上有血槽,血槽里还有没擦干净的枯黄色痕迹,刀刃上几处崩口都没来得及修补,明显是没少喝血。
“儿啊,你杀过人?”
梁大成搀扶着老人起来,转移话题道:“爹,想哪去了,我是壮丁,这口刀是当兵的时候发的。”
“当兵……”
“嗯。”
“那当兵发的刀,把柄上的虎头都是金的?”
梁大成一愣,赶紧收了刀,将刀入柄再插回包袱里,而那包袱,就放在屋里的桌面上,他想了想,背着老梁将包袱打开,打里边拿出两大块金灿灿的狗头金,一转身,放在了老梁手中,慢悠悠跪倒说道:“爹啊,孩儿不孝,这砍头金……就当是孩儿这些年没能膝前尽孝给您留下过日子用的。”
“砍头……金?”老梁听清了,那还能听不清么?
“啊?爹,明明是狗头金。”
老梁当然知道什么是狗头金,但这两块金子上手一掂量就得有二斤,要是把儿子刀上那个虎头卸下来,估摸着只重不轻,谁会给壮丁这么多钱,哪家部队疯了?
他想问,想问个清清楚楚,一把抓住儿子的手:“儿啊,你跟爹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您老别问了。”
“傻孩子,爹不问清楚能睡得着么!”
梁大成看亲爹着急的样子实在舍不得,这才解释:“爹,儿子当年入过瓦岗,跟了单雄信单大哥,后来归了太尉。半个月之前,儿子还在虎牢城楼上和窦建德血战,命还是单大哥从窦建德麾下贼兵手里抢回来的。儿子害怕了,怕死了见不着爹,又听说郑公府让陛下给灭了,这才当了逃兵。”
“那你之前和爹说在山上落了草?”
“爹啊,老百姓都快吃不起饭了,商队都是朝廷官员在做、一趟买卖下来全由官军接送,儿子落草抢谁啊。”
老梁头拍打着胸口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啊,安安全全的回来就好,你不是说了么,陛下宽待王世充麾下归来之人,明儿就随爹一块去府衙报个到,落个户籍。咱不当兵了,谁家的兵也不当了。”
“嗯。”
眼见儿子应下,老梁头以为自己踏实了,将儿子给的狗头金藏好,躺在床上一直到旁边鼾声如雷也没睡着。他害怕啊,害怕这是个梦,也害怕自己这儿子没说实话,一宿就握着梁大成的衣角。问题是,老梁这个老实了一辈子的店铺掌柜实在想不出自己儿子扯谎的理由来,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太平日子更能让人舍生忘死的么?
明天就好了,明天去官府把一切都说明白,回来的路上就给媒婆找家来,一旦媳妇娶进门儿,就算这小子有往天上飞的心思,也得让娘们给拽住……
什么味儿?
眼看着天都快亮了,老梁头闻见一股子焦糊味道,像是哪着了一样。睁看眼,隐隐间看着空中还有烟雾飘荡。他把大理寺掌固家那小厮的话给想起来了,‘洛阳马上就要打仗了,到时候一把火烧起来生灵涂炭,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老梁一下就想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吓唬、而是威胁!
腾。
老梁瞬间坐了起来,刚起身就看见眼前火光一片,客栈的前脸被熊熊大火所包裹,火焰冲天。
“走!水!啦!!!”
老梁扯着脖子开始喊,赶紧拍打身边身高体阔的儿子,梁大成睡眼朦胧的惊醒,才抬头立马精神了过来。他一把抱起老爹就往楼下跑,到了井边抡动摇把弄上来一桶水就往眼前房子上泼,也不管泼哪了大喊大叫:“走水了!!!快跑啊!!!”
客栈前脸二层位置一阵人仰马翻,劈哩噗嗵传来各种声音,有叫骂声、有收拾细软打碎了花瓶之声、还有铁器相互碰撞之声、摔倒之声更是不绝于耳。一会儿的工夫,前街、后院都站满了人,这些人找到能用的家伙就开始往火场里运水,但这是老房子,除非你能一口气把洛水灌溉而下,否则,老房子着火谁也没治。
呼!
房梁上积攒下的油脂和屋顶被晒干的木头彻底燃烧了起来,大火将整座二层小楼完全吞没,老梁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瞪口呆不说嘴里来回来去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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