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帝王之心(1/2)

初升的朝阳铺洒大地，照射至万户千家。

自除夕夜的那场雪后，金陵城已晴朗数日。

但空气中仍旧流动着冬日的寒气，大家说话间，能明显看到从嘴里呼出的雾气。

清晨的金陵城还未开始热闹，但已开始偶有袅袅热烟摇曳在空中，空气中弥漫着早食的香气。

青箬正坐在街边的早食摊前用着早点，双眸随意打量着往来的行人。

今日逢她休沐，起床梳洗后便出了宫。

昨夜她还特意叮嘱青儿与苓兰早上不用唤她，她打算睡到日上三竿。

没曾想，天色微蒙之际，她已被生物钟唤醒。

辗转间，整个人愈发清醒，肚子亦是咕咕地唱起空城计。

无法，她也不好再赖着，起身梳洗一番后，同青儿二人道，她要出宫采买些东西。

二人应了声，以往她得空也常出宫，并未多说什么。

今日宫里有大事发生，她避开人群从僻静的小道走至角门出了宫。

正月十二，十年难遇的黄道吉日，亦是景兴帝的封后大典。

她出来时，宫里上下正忙碌着，偶尔路过的宫人也谈论着典礼的隆重盛大。

新朝第一位皇后，朝堂上下自是慎重对待。

据闻，与大燕交好的蒙古、西辽与吐蕃都遣使来贺。

青箬抛开这些杂思，又问摊主要了份蒸糕。

转眸间，正瞧见祖孙三人推着小车从面前经过。

小推车上堆放了不少的灯笼，约莫有一二十只，颜色各异，形状亦是与常规的圆灯笼不同，有兔子模样、犬状，亦有荷花形。

那年长的祖父推着车，祖母护在小车旁托着灯笼，孙女则担心车上挂着溢出的灯笼碰到行人，走在前面小心同路过的人招呼。

孙女约莫十二、三的样子，面容姣好，笑意盈面，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模样。

祖母亦是在旁边柔和地笑喝着她，“你慢些。”

青箬支着下颌，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奶奶的模样，以及长安村的刘婆婆，“也不知还能不能回去看看他们。”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夹了块摊主送来的蒸糕。

想到这几日景兴帝对自己的态度，瞬间觉得自己手里的蒸糕不香了。

那日他甩袖离开后，青箬呆在自己的屋内一整日未曾出过房门。

经过一日的调整，青箬又恢复成以往温浅自持的状态。

因着新年休朝缘故，景兴帝亦无须起早，青箬与仇衍、映叶一众人候在东暖阁外等到日头大亮时，里面才传来景兴帝的声音。

进了阁内，景兴帝正坐在龙榻沿。

青箬垂着头径直走到衣架前，取过常服，心下鼓着勇气走向他面前。

瞧着他没有要起身的动作，青箬浅声道：“陛下，更衣了。”

凉眸微睇，低沉地声音带着初醒的暗哑，“映叶。”

突然被唤，映叶微愣神，而后忙福身应道：“奴婢在。”

“替朕更衣。”凉眸仍旧落在青箬的眉眼间，话却是对映叶道。

映叶怔了怔，片刻后，唇角张扬，抑制不住的喜色，道：“是。”

阁内众人无不惊讶，皆暗暗打量起青箬，倒是仇衍，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青箬垂下眉眼，眸光落在墨色龙袍上。

映叶快步走到青箬面前，取过龙袍时，目光挑衅地睐了她一眼。

往日，但凡青箬当值，一应皆是由青箬近身伺候景兴帝更衣、束发等事。虽不知景兴帝为何突然改变，但对映叶来说却是极好的。她必定好好把握机会，不能再让青箬得到景兴帝的青睐，最好能将她逐出养心殿。

众人小心的观察着一切，原以为只是不让青箬更衣，却没曾想，连束发亦是交予映叶。

养心殿内侍候的众人心里唏嘘着，仍旧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

待景兴帝洗漱完毕，在西暖阁用早膳时，还不待青箬走上前，景兴帝又让映叶来为他布膳。

交握在腹前的双手，暗暗的用力捏着，青箬默默垂眸静立在旁。

仇衍将她的窘迫瞧在眼里，瞥了眼用膳的天子，暗下朝青箬挥了挥手。

青箬得到讯号，感激的朝仇衍递了眼色，默默地退了出殿。

一出殿门，阿兰与暮曜便拉着她，关切的问道：“青箬，发生了什么？”

压下心头的酸涩，青箬朝二人摇了摇头，“没事。”说着，错开二人朝前走去。

二人瞧着她的背影，皆皱着眉头。

青箬快步朝如意堂走去，心头似被东西绞拧着，令她有些透不过气。

明知这样的局面是自己促成，可心头却仍旧如万虫啃噬一般。

后来，景兴帝从虞太妃那里请安回来，青箬呈了茶，他却让映叶撤下换上新茶，她心头的难堪被放到最大。

曾经，他当着李家兄妹、三妃以及养心殿众人夸赞过她的茶艺极好，如今却又是他，否定了她这番努力。

手里的漆盘险些握不住，长期挂着的浅笑僵在面颊上。

果然，男人狠起来，最是知道在哪里扎刀子。

此后数日，皆是映叶接了青箬的事，而景兴帝未发话，青箬便一直候在人群末端，没有怨尤，没有辩驳。

众人便也明白过来，青箬必定是惹陛下不悦了，失了天子的宠信。

只是，景兴帝身旁伺候的人哪个不明白，青箬待陛下何其用心，怎会惹他不快呢？莫不真是应了那句，帝王之心，喜怒无常。

渐渐地，也不知谁说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