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山雨欲来：借刀(1/3)

秦桧下了晚朝，回到自己的府邸。/p

义子秦熹上前来问安，道：“父亲，今天上朝可还顺利？”/p

“大事已了，自然顺利。”秦桧换下衣服，遣散左右，“家里那位客人呢？”/p

秦熹一耸肩道：“这都两天了，还是一口饭也不吃，一滴水也不喝，就叫嚷着要见您。昨天半夜的时候，还打死了一个家丁和一个侍女，差点就翻墙逃走了。孩儿没办法，只能请他先老实一会儿，等父亲下朝之后再做定夺。”/p

“哦，你把他打晕了？”秦桧觉得有些好笑，“也对，堂堂鲁国王，金太祖的堂兄弟，大金开国功臣，当年沙场之上何等威风。而今却被拘禁在小小一室中，想来也是不太好受。”/p

“那，父亲您的意思是？”/p

秦桧略一思忖道：“和谈已定，他孤身一人，想必也翻不起什么浪来，该见他一面了。”秦熹点头答应，道：“父亲所言极是，那孩儿这就带您去见他？”/p

秦桧轻咳一声，秦熹连忙改口道：“噢，请父亲在此稍候，孩儿这就把他带过来。”/p

说完，秦熹就告退了，在门外对仆役们呼喝：“老爷要见一位重要的客人，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过来。”/p

仆役们一声答应，都不约而同地回到了自己的下房里，关上门自得其乐。侯门大院，秘密甚多，这些仆役们不过是挣口饭吃，对于这些隐秘之事，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不知趣的话，不要说饭碗，只怕脑袋都保不住了。/p

秦桧坐在书桌前，翻阅着昨日积压下来的公文，看看议和的国书，淡淡一笑。/p

“挞懒，完颜昌大人，从今天开始，咱俩要换个位置了。”/p

“吱呀”一声，门开了，秦熹押着五花大绑的挞懒走了进来。/p

挞懒的脸色蜡黄，嘴唇也早已干裂。可是一看见秦桧，立时气冲斗牛，一张黄脸变得通红，两只牛眼几乎要瞪了出来。/p

秦桧站起身，绕到桌子前道：“熹儿，怎么如此粗暴地对待挞懒大人啊？不是要你好生招待的吗？快给挞懒大人松绑。”/p

秦熹答应一声，将挞懒身上的绳索解开，又向后颈上轻轻一点。/p

“秦桧，我杀了你！”挞懒的穴道刚被松开，一下子跳了起来，如同一只暴怒的黑熊，恶狠狠地扑向秦桧，干裂的嘴唇流出鲜血，想要把他生撕活吞了一般。秦桧不慌不忙，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只听嘎吱一声，挞懒那只青筋暴露的手在离他鼻尖不到半尺的地方僵住了。/p

秦熹的食指点在挞懒背后神堂穴上，踹一脚道：“老实点！”/p

秦桧恻恻一笑，徐徐道：“挞懒大人，不是都饿了两天了吗，怎么还这么有精神啊？要是我像跟您似的，早就走不动路了。何必呢，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折腾什么呢？不过这样也好，你就在这里站着，我正好有一封皇上的旨意要给你读一下。”/p

说着，秦桧伸手向桌子上拿过一封朱批的黄皮折子，在挞懒面前晃了一晃道：“看见了么？大人可认得这上面的几个字吗？”挞懒颇通汉家文化，认几个字自然不在话下，斜斜瞟了一眼，那上面写着的是《大宋皇帝送大金皇帝和书》。/p

挞懒盛怒之下，原本一句话也不想和秦桧说，此时见到这几个字，大为惊骇，一腔怒火变成了一身冷汗，冲口问道：“啊——这……这是？”/p

“看来还真是不认字，你们大金，果然都是一群蛮夷未开之人。”秦桧打开折子，正要开口读，却又缓缓地合上，“不对啊，这可是国书，怎么能站着听呢？”/p

秦熹会意，伸出脚尖向挞懒膝盖后“委中穴”扑扑踢了两下。顿时，挞懒两腿一软，轰然跪了下来——他身为大金贵戚，就是当年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在世时，也从没让他跪过。如今却在这个自己曾经的奴才面前接连受辱，胸膛几乎要气炸了，张开嘴正要开骂，却被秦熹两指向喉咙一捏，掐住了声带，只能啊啊嘎嘎地怪叫，半个字也说不出来。/p

“嗳，这才像个样子嘛！”秦桧满意地点点头，打开折子，“这折子有点长，我就简单给大人说一下：就在刚才，两国和谈事宜已经商定了。陛下金口玉言，不日就会将在前线的韩世忠、张浚、刘琦等人的军队后撤到淮河以南，屯兵驻扎，绝不北上。至于岳飞，他现在在湖南平叛，短时间内不会起复。还望大金皇帝陛下，信守承诺，撤军北归……”/p

秦桧看着挞懒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中大为痛快，又念到后面两国开放互市、马匹布匹贸易之事，故意摇头晃脑，拖着长音，巴不得多看一会儿。足足念了一刻钟才念完，合上折子，故作惊讶道：“啊呀，挞懒大人好像是有话要说，熹儿，让大人松口气。”/p

秦熹轻笑道：“是！”两根指头一下子松开。挞懒大咳了几声，气还没喘匀，便厉声叫道：“淮河以南？不是长江以南吗？还有，岁币和纳贡，我提的那些条件……”/p

“你的那些条件，我全都当个屁给放了！”秦桧说完，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粗俗，便转过身将折子放下，喝了一盏茶，吐口余温，“完颜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完颜家现在是腹背受敌，西有大辽，南有我大宋。你想先哄骗着陛下解除几位大将的兵权，等你们解决完北边的事情后，再南下反扑吞并我大宋，倒真是打得如意算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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