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 相(1/1)
叶念安曾以为自己明白很多事情,春季种下的野菜要在秋日收割,幼时喂养的猪崽要在冬季宰杀,他从来都认为这些事情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现在,他却有了更多想法、更多迷惑。
他要去见那个每天夜里都要见的人,想为自己再解一次迷惑。
身旁的秦梓欣传来熟睡后匀称的呼吸声。叶念安如许多年前一样,起身到院子里穿上衣物,顺手提了支才磨制的箭矢,向村子东面行去。
一阵短促叩门声响后,屋内传来一声苍老却气息平缓的声音。
“进来吧,门没锁。”
叶念安抬手推门而入,屋内一张檀木高脚方桌。释比穿戴整齐,硕大的黑色衣袖罩住了椅背扶手。
昏黄灯光下,椅上之人如悬空而挂,桌上有两杯茶兀自冒着热气,忽被钻入的冷风一欺,散作一团白雾。
“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你七岁时就怕冷。”
释比似没看见叶念安手中提着的箭矢,眼睛只是盯向东山山顶。
叶念安走近两步,将箭矢搁在桌上,在释比对面坐下,只不过右手仍怪异地握紧了箭尾。
念安左手端起茶杯,视线却跟随释比同移向了东山山顶,口中说道:“徒儿如果不是妖胎,罗胖子应当不会欺凌于我,也就不会有东山顶上平白挨冻的那晚了吧?”
“老夫当初就没看错人。为了学习三叩法门,你真切挑了三年旱泉之水,虽是花费了你不少时日,可几年下来,你的狩猎功夫确实在村里出类拔萃,家里生活应是好了些的!”
释比此时似乎又看见小念安,挑着担子歪歪斜斜地走向流沙泉,脸上露出笑意。
“家中虽是清贫,可近几年横谷寨无灾无害,农作野菜也足以裹腹。至于野物,有或没有都能活命。”
说完,叶念安握起铁钎子般的箭羽的右手,又松了几分。
“在这大宋,男儿不识几个字总归没有出息!”
“徒儿本就没有大志,留在这横谷寨孝敬双亲,身教子女,一生不过如此。”(快穿)我和影后有个约会
叶念安瞪起一双红肿的眼睛射向释比,袖子似又在眼前晃过。
恍惚间,他想起多年前两人在东山顶对凝的夜晚,那个指着清风明月,告诉自己加了件夹袄的爷爷……
念安眼中的巫师爷爷越来越模糊,模糊得被眼泪隔离了去,摸都摸不着……
“啊——”叶念安狰狞地大声嘶吼,内心的仇怨与这撕心如裂的叫喊声一同发散出来……
面对释比的多年教诲,他终是无法把箭矢再探出一分一毫。
只是,这杀母之仇岂能不报?
想至此,他双牙紧咬,眼中又是一阵厉色闪过。右手一动,箭矢向前递出。
夜风突起,一道宽袖随风摆荡,飘飘扬扬落于地上。
————————————————
天幕低垂,头顶乌云如铅,游成一团沉沉压向地面。
这样寒风凛冽的一天,叶念安携着秦梓欣默默搬离了这个生活多年,思眷满地、仇恨遮天的横谷寨。
叶念安的心里打小就住着秦梓欣,只是大娘临终前的嘱托让这份深情提前袒露出来,也更添上了几分责任。
他或许不会知道,自己的此时此境与当年的生父生母是何等相似。
秦梓欣自幼帮白英做些针线活,一双巧手更甚于母亲。
年纪虽小,缝制手艺却已传遍相邻村寨,自是有不少村民主动上门做活,两人生计倒是有了着落。
叶念安暇时常取出释比留于他的两卷典籍,读记参悟,卜念加深。
日子在平淡安逸中慢慢流逝……
哪一日,梓欣频频呕吐,才皱上的眉头,一个思量后又缓缓舒成月芽,每日都多出一个温柔恬静的身影灯下细细缝制娃娃衫衣。
只是叶念安少了享受这份甜蜜喜悦的福气,更没有料想到,原以为在荒野山村就此清尊素影隐居的一生,却生生被这名闯入横谷寨的不速黑衣客打破了平静。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