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篇 4 最后的告别(2/3)
责难,“忠正”之士表现对大行皇帝之追悼、怀念,这谁敢责怪,是何居心?在整体悲伤的氛围中,也有一些不和谐的事情了,这就不仅局限于烂事极多的帝国上层权贵,还包括中下层百姓。国丧期间,不能饮酒,不能嫖娼,不能搞任何聚会性活动,犯了事罪加一等,不能结婚,甚至不能家里死了人也不能大办丧事,以免冲撞灵驾
如此禁制,三五日自是应该,十天半月也勉强忍受,一旦逾月,那闲言碎语,晦气怨愤,就跟着跑出来了。
即便畏惧皇城司的密探、府衙的眼线,不敢诉诸于口,心里骂咧两句总是难免的。至于骂谁,除了朝廷官府、肉食权贵,还能有谁?
自然是有的,包括天家,包括已经在殡宫躺了两个月的大行皇帝。人心之变化,就仿佛当初梓宫还京,那几十万士民百姓追怀恸哭,哀声震天之景象,是虚假的一般
不得不说,大汉的子民,是世间万族最勤劳,最淳朴,最宽容的,但同样,也是最无情,最健忘的。
当然,国丧期间一些苛刻乃至病态的禁制规定,新皇帝刘旸并非没有耳闻,也并非没有想法,只不过在当下他也不好贸然提出,更关键的,还是他实在没有时间与精力顾忌到这些细枝末节。
就如此时,听闻赵王刘昉回京的消息,刘旸顿时上了心,在过问其行程、日期之后,专门派遣卢国公赵明德西去迎接。赵明德,已故卢国公赵匡赞之子,赵王刘昉的大舅子。
对刘昉,刘旸倒也没有那么强的戒心,时至今日,他已继位,君臣之分彻底奠定,并不怕刘昉会威胁帝位。但实事求是地说,大行皇帝诸子,抛开一向安分守己的嫡次子燕公刘昭不谈,赵王刘昉也确实是对刘旸帝位威胁最大的人。
怡然不惧是一种态度与器宇,但能够正常平顺地度过这个关键阶段,也是刘旸所期望的。就连那些公卿贵族、文臣士子都能惹出那么多是非纷扰,何况是名望颇高、战功赫赫的赵王呢?即便刘旸相信,刘昉不会做出一些不智的事情,但是不得不防,谁也不知道大行皇帝驾崩给刘昉造成了怎样的刺激
当然,真正让刘旸疑虑的,还是大行皇帝驾崩之前下的诏旨,不论如何解读,都透着一股不寻常。既然分封安西三国了,刘昉也在其列,为何又单独召他回京,所谓何事?
大行皇帝此举究竟是何用意,或许只有天知道了,但给新君与兄弟之间,多少留下了那么一丝尴尬
至于赵王刘昉,从金陵至碎叶有近万里的距离,与安西都督府是在六月底方才收到加急传达的分封诏书,以及召他还朝的旨意。
在大行皇帝的分封规划中,魏王刘旻毫无疑问享受到最丰厚的果实,碎叶、郭城、怛罗斯为核心包括珠海(伊塞克湖)盆地、白水城、讹答剌、达失干(塔什干)、康城(胡占德)在内的安西都督府精华地区,都被划给了安西国。
至于凉国公刘晔的康居国,则受封原黑汗国西南地区的拔汗那(费尔干纳)、乌兹根、西鞬三城,这三城所在谷地,虽然也是东西要道,但占地实在不广,人口因为当初灭国之战以及持续而残酷的治安战,几乎损失殆尽,如今正处于一种凋零落后的现状,需要极其漫长的恢复期。有鉴于此,大行皇帝又慷高昌道之慨,将在其东南方向的疏勒地区也划给了康居国。
疏勒,可一度是黑汗国都,早年被萨曼王朝欺负之时,正是凭此地发展翻盘,与于阗国的宗教战争也是以此地作为基地,过去的这些年,恢复得很不错。大行皇帝的这种分封法,老十三显然赚大了。
相比之下,刘昉的北庭国,就显得小气了,大行皇帝将原黑汗王朝东北地区封给他,境内都是些游牧蛮族,城池只有一座杨城(杨延昭千里奔袭所占乙寄乌骨城)虽有伊丽河流过,北方亦有达林库尔(巴尔喀什湖),但终究还是一片经济、文化落后,不曾开化的蛮夷之地。
这样的分配,显然不符合赵王刘昉在大汉帝国内部的地位,这似乎也能解释一部分大行皇帝将他召回朝廷的原因。而刘昉,显然也乐意,在分封之事上与刘旻、刘晔俩兄弟确认分割之后,便率领扈从东归。
原本是不急不缓的,一路查看安西、高昌之地的地理、民情、军事、政治,甚至还有闲心游山玩水。然而还未出高昌道辖境,所有的从容闲适都消失了,大行皇帝驾崩的消息终于扩散到大西北。
刘昉对他爹的感情,那是再深厚不过了,更重要的,比起他三个兄长各怀心思,刘昉却始终存一颗赤子之心,对大行皇帝也崇拜了几十年,可想而知,骤闻噩耗,他是怎样一种崩溃的心情,那几乎是一种信仰崩塌的绝望感。
策马扬鞭,飞驰东进,便是紧赶慢赶,极致地压缩休息时间,等刘昉回到洛阳,也已进入九月,属于赵王的风姿威仪、豪迈气度也不复存在。到了皇城,也不去拜见刘旸,而是直奔殡宫所在的千秋殿。
当皇帝刘旸驾临千秋殿时,只见所有人都默然而立,眼中戚戚然,只因刘昉的嚎哭声过于凄凉,简直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梓宫前,满面风尘、皮肤黑黄、胡茬凌乱的赵王刘昉,正趴在灵台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之状,实。
见其状,刘旸也不由有些动容,他也是知道刘昉性子的,旁人或许会惺惺作态,但刘昉从来磊落坦荡。越过行礼的众人,刘旸走到刘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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