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惊心动魄(1/6)
入夜后下了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着深深的寒意。四下里皆是一片空寂,隐约听见雨滴敲打着屋檐,叮叮作响。
江小楼一直没有入睡,隐约觉得心头有点烦燥不安,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缘故。她轻轻掀开帘子,只见外头红烛摇曳,宝鼎香浮,小蝶正撑着头瞌睡,一切与往常并无不同,便又轻轻放下帐子,突然遥遥听见远处传来梆子响,她一时愕然,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小蝶,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蝶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狐疑的听了一会才道:“秀,天还没亮呢!”
江小楼蹙起眉头,盯着外面黯淡的天色并不多说,小蝶便起身上去关好窗户,回头道:“可能是外面下雨秀才睡得不踏实,再睡一会儿吧。”
江小楼轻轻舒出一口气,正待躺下,谁知外面突然有婢女禀报道:“郡主,谢府有人来报信,说谢老爷去世了。”
江小楼猛地一震,竟是一身冷汗涔涔,只觉咽喉一团棉絮堵着一般,几乎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小蝶脸色微微发白:“秀——”
江小楼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当初太无先生就说过伯父是心脉受损,终究是躲不了的。你去准备一下,我们上门吊唁。”
“是。”
天刚蒙蒙亮,庆王府就准备好了一辆素棚马车,马车一路到了谢府门口。谢家大门已然打开,门口搭起丧事牌楼,牌匾、影壁上全部挂了白,身穿素服的仆人们进进出出地忙碌着。迎客的仆妇见到庆王府的马车似是吃了一惊,连忙迎上来。江小楼不待她说话,便径直往内行去,仆妇只能战战兢兢跟在身后,不敢多言半句。门内同样是一派忙碌场面,大院子里挂起足有三丈高的幡旗,中间是绣着招魂咒的缎面旗帜,扣着荷叶宝盖,中间嵌着绒腰。京城习俗,人去世后只要挂起幡旗,灵魂便会随着飘扬的幡盖归来。一队身着袈裟的和尚在幡旗下鱼贯穿过,笔直进入了灵堂。而院子里已经搭建了一座主棚,四座附棚,棚子里还设有座位,宾客可以直接到这里休息、喝茶、叙话。当引路的仆妇要把江小楼带入主棚的时候,江小楼却摇了摇头,径直向灵堂而去。
大厅门口设了一口报丧鼓,江小楼刚到门口,那鼓点就响了两下,灵堂上的悲泣之声瞬间传了过来。小楼一脚踏入灵堂,只见精致的黄梨木垂花门全部用白布遮盖起来,大厅里一口楠木棺材架在了四张长凳上,灵堂前摆放着各式祭品,谢家人全都是满身素服,在哀乐声中悲泣不已。江小楼瞧见他们,却是目不斜视,手持焚香一束,径直上前向谢康河行礼。
王宝珍擦了一下眼泪,躬身道:“明月郡主,多谢你送来的人参补品,老爷却是用不着了。昨儿夜里他突然一口气上不来,还没到大夫进门,人就这么去了。”
江小楼冷漠地望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那口楠木棺材上。
王宝珍面上含着哀戚之色,口中却继续道:“老爷去时留下遗言,叫二少爷接替他管着谢家,但二少爷毕竟太年轻,我怕他行事多有不周,郡主是老爷最信任的人,今后还请你多多照拂。”
江小楼闻言,已知对方不过是在试探,所以口中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既没说一声反对,也没说一声赞同,似是完全与她没有关系。
环顾四周,谢倚舟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谢月只是一身素服,垂头屏息,唯恐江小楼秋后算账;谢柔和谢香一脸悲戚,满面泪痕,却是只闻哭声不见哀意。唯独一个小小的谢春,几乎哭成一团,眼泪鼻涕都糊了面孔,真是伤心的很了。江小楼越过王宝珍,径直走到谢春面前,柔声道:“伯父早已料到会有今日,你不必太过悲伤。今后若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去金玉满堂或者庆王府找我。”
谢春抬起脸,浓密的睫毛下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是困惑。谢康河在世的时候,江小楼从不对自己表现出亲近,怎么今日却突然如此和颜悦色?
诺大的谢家有几人真心为谢康河掉眼泪,他们莫不是在拼命想着如何才能争得更多的家产。江小楼只是微微一笑,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痕迹。谢康河早已料到会有今天,他派亲信告知江小楼,不要再去谢府看望,避免引起那些小人的别样心思。另外,就是替他照拂谢春。谢康河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却并非一个成功的父亲,他早已把谢家子女的本性看得十分透彻,不过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连失望都谈不上了。
谢倚舟走上来,俊朗的面容格外客气:“郡主放心,我会代替父亲好好照顾妹妹们。”
江小楼唇畔的笑意更淡了些:“二公子,千金之家比一都之君,巨万者乃与王者同乐,做生意的道理你应该比谁都懂,出尔反尔违背道义之事,必将引起群商攻讦。伯父奔波多年,经营起谢氏招牌不易,我劝你——慎重行事。”
谢倚舟愣了一下,最近丝绸铺来了一位富商,出三倍高价购买特级香品纱,然而铺子里所有库存都已经被人订完,再行生产已经来不及了,他再三思索后制造了一场事故,让人以为铺子里的所有香品纱都已经浸了水,他又利用与订货客商之间的长久合作关系,亲自登门道歉,故意赔偿了一笔银子,反手便将货卖给了高价客商,盈利五千两白银。但这事情十分隐秘,江小楼又是如何得知?他一时背后冷汗,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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