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夜二波(1/2)
“父皇……知道么?”
“此事朕倒是不怎么知晓,可是宫中人手不够用了?”
慕容瑾垂下眼帘,“倒也并非人手不够,只是问问罢了。”想来那些旧人是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吧,所以......
燕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过去之事还是莫要耿耿于心才好,太过执念,只会是作茧自缚——”
慕容瑾暗暗攥紧了袖袍。莫要执念?作茧自缚?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可以把当年的一切抹去了么?
“儿臣知道了。”知道,但也仅仅只是知道而已。又问,“父皇今日怎的有空来此?”
燕帝慈和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朕自该过来看看。”又顿了顿道,“三年不见,阿瑾也长大了不少。”
慕容瑾微微一笑,道:“是啊,不知不觉间便过去了三载,以前从未觉得光阴流逝如此之快呢。也难为了父皇,还记得儿臣的生辰。”
燕帝的神色似乎有一瞬间的苍老,语气也变得缓重,“阿瑾,朕知道你一直记恨着朕,一直不能原谅朕。可朕又安能原谅自己呢?朕负了北齐,负了你母亲,也对不起你。只是......”
“儿臣知道!”慕容瑾冷冷地打断燕帝,“父皇有一万个不得已,其他的,父皇就不必再重复了。”
燕帝叹息一声,“阿瑾,朕不是要让你知道朕有多少个不得已。现下局势混乱,你又身份特殊,有些事情你要早些明白才好。”
慕容瑾轻轻皱眉,“父皇想要儿臣明白的,儿臣大约已经明白了,只是儿臣还有一问想要请教父皇。”
燕帝:“你且直说。”
慕容瑾长舒一口气,道:“儿臣记得,夫子曾教导‘古之君民者,仁义以治之,爱利以安之,忠信以导之,务除其灾,思致其福’,而古有郑国者,先亲善胡国以取信,而后伺机灭之,此番又该如何判之?”
燕帝面色凝重,“此君智也,然非仁义之君。虽利于民,却失信于国,必留千古罪之名也。”
慕容瑾道:“而今有人效仿,何也?”
燕帝道:“郑后而为韩所灭,故留罪名也。然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胜者自当流芳千古,败者自然便被后代史官奋笔而斥。是以,无何人之罪,也无何人之过,泱泱历史长河,永远只有强者和弱者,胜者与败者,胜者即可书写史章。这也便是朕要你明白的道理。”
“所以,为了变强就可以不顾仁义,这就是杀人灭国的理由么?”
燕帝有些愤然,他又如何不知道这借古例,讽今君。“历朝历代,不管仁君暴君,手上皆是鲜血,脚下都是累累白骨。说来,哪个又能正真的仁义!你不把别人踩在脚下,别人又怎么会抬头看你,看见你的‘仁义’呢?”缓息片刻,又道,“所以,你一定要变得足够强,明白吗?”
慕容瑾阖上眼睛,不再说话。这就是生存的规则,这就是王者的手段吗?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择手段,杀戮——只有不断的杀戮才可以让自己变强吗?
燕帝静静地看着慕容瑾,也不说话。
就在这样的沉默中,新年的鸣钟敲响了一下,两下,三下……
待耳边又恢复了安静,燕帝才从袖中取出一枚挂着穗子的白色玉佩。玉质上成,在灯光下仿佛有暗光流动,温润剔透,精细的雕工刻了一只活灵的瑞兽,是件难得的佳品。
玉佩被放在案几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本是想当做生辰礼物送你的,可现在却又已经不是你的生辰了,便当作新年赐品好了。”话毕,起身,拂袖人去。
慕容瑾睁眼,将美玉放在掌心,凝视了一会儿,却向地面狠狠地摔去。玉器落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一分为四。方才的晶莹美玉霎时暗淡失去了光泽。
还未走远的燕帝闻见声响,脚下一顿,右手打出手势,便有数道黑影落在了浮月宫的各处,夜色淹没了身影。
一旁的赵敬一惊,“殿下还小,不懂事,陛下也别太往心里去。”
燕帝冷哼一声,“年纪是小,可懂的却也不比别人少!”
此时东显也听见了碎裂声连忙去看,“殿下——”
慕容瑾摆手,“无事,不必守着了。”
“是。”便只得退下。
待东显掩了门,慕容瑾才从取出信笺和玉佩。
信上字迹却是皇后亲笔所写,信上写道:
吾爱子瑾。吾国已破,吾亦将亡。吾若苟活于世,无颜面对吾国英魂,遂先去也。吾儿莫悲,吾儿莫怨。此路漫长,必有凶险,定当自强。见此玉佩,犹如见吾。唯愿吾儿,安宁长乐。
安宁长乐……
但愿如此罢。
慕容瑾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细细地感受着上面的纹路。这是……
慕容瑾取来最近阅读过的一本古籍,其中一页上的图案正与玉佩上的雕花大致吻合,图案旁边是几个篆体小字——太阴幽荧。旁又有注解:混沌初开,至阴之炁与太阴之精共化之圣兽,与其兄太阳灼照同为二仪两圣。
这样说来,这玉佩应是一对,这枚是阴玉,那么另外一枚阳玉太阳灼照便应该在那个人手中了。正想着,忽觉一股气息正在向身后逼近,不由皱眉。袖刀滑至手中,却还未来得及抬手,便被人制住了肩膀。
慕容瑾低斥道:“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那人轻笑,低声道:“四殿下莫要惊慌,你我今日还见过呢。”
慕容瑾闻声,冷笑道:“舅舅拿走了我的衣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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