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芳岁归人嗟转蓬(2/3)
的她略见丰腴,而一边着寒烟紫蝴蝶穿花锦绣长衣的玉隐则不免显得有些清瘦寥落。每每有侍女奉上佳肴美酒,在两妃之间都先恭敬地奉与有孕的静娴。我微微心凉,玉隐与静娴在清河王府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以玉隐的心性,日子必定过得不好。我正凝神,怀中的予涵已经悄悄在我耳边道:“静娴婶母更漂亮了呢。”
得意与失意,连孩子都能分辨,何况宫中惯会跟红顶白之人呢。我轻轻抚摸着予涵脸颊,道:“二姨母今日也很漂亮。”
予涵“咯”地一笑,满是稚气道:“婶母笑得好看,姨母很少笑呢。”他倏地一下从我膝上滑下,笑着跑到静娴身边,拉着她的手笑个不停,又伸手好奇地去摸静娴的肚子。
玄凌看得有趣,笑着附在我耳边悄悄道:“予涵还小就这样喜欢尤氏的孩子,怕是有缘呢。”
步摇上垂下的珠络凉凉地打在滚烫的耳后,我淡淡笑道:“堂兄弟,自然是有缘的。”
语音未落,只听“铮铮”箜篌之声乱响,循声望去,却见予涵好奇地拨弄着乐师手中一把箜篌,自得其乐。
“小心伤了手。”玄清抱过予涵在怀中,仔细去察看他细嫩的手指,但见无恙,方微笑道:“你若喜欢箜篌,可让乐师弹给你听。”
静娴含着恬静的笑容,伸手把予涵小小的手合在自己柔软温暖的掌心,“涵儿若喜欢,婶母奏箜篌与你听好不好?”
予涵孩子心性,更兼喜欢静娴,连连拍手称好。
静娴翩然起身,茜素红长裙被身形带动,轻扬如彤云翩翩,映着她如十五明月一般圆润皎洁的面庞,别有一种明澈澄净之美。
她左手托着二十五弦黑漆镂金花箜篌,手指轻拢慢捻,她舒广袖,低眉擘弦,弦歌初起,只觉清绵绵一派皓月当空柔辉千里的静谧景象。一弦低低,宛若夜风下徐徐开出一枝玉兰,花萼轻张,夜露微凉,独秀于明净月色之下。时而众弦齐拨,仿佛春风暖洋洋拂面,一夜东风急,催开无数姹紫嫣红满园春色,似还能听见鸟鸣啾啾,莺歌燕舞。奏了良久,声韵渐沉,疾疾有肃杀之意,冷雨潇潇,寒凉刺骨,百花杀尽,春残颜色老。如此低回数次,连听者之心亦无限寥落。待到众弦次第响起之时,春日的暖阳再度清冽起來,那一枝玉兰独秀阳光之下,风姿嫣然。一席之人如深嗅香炉中淡淡逸出的甜净百合香,皆心驰神醉,不意春残后还有此花开不败之景。一缕宝珠山茶的暖香幽幽荡进心扉间,呼吸时只觉甘甜宁静,箜篌声何时停顿竟无知无觉,唯听得回声柔靡,方知一曲已毕,而心神犹自飘浮在云端。
静娴费女翻飞的衣风带得忽明忽暗,唯见如水光艳下她神态安宁而满足,双眸盈盈望向玄清,容颜柔美,胜于往昔所见。
玄清轻轻颔首,“比之从前又精进了少许,我已叮嘱过你,平时多养胎,勿要只惦记着箜篌技艺。”
静娴双颊微红,“妾身知道王爷喜欢听,练习几曲不算费力。”她低头抚一抚高高隆起的腹部,婉约而笑,“孩子似乎也喜欢听呢。”
玄清目光柔和看着她的腹部,温和道:“你也累了,先坐下歇息吧。”
静娴温柔一笑,看着一旁的玉隐道:“姐姐让一让吧。”
玉隐一直握着白璧酒杯发怔,蓦然惊觉自己的位子挡住了静娴的路,只得起身相让,“静妃小心。”玉隐的声音低而无力,旋即被歌舞乐声湮沒,丝毫不闻。
酒食饱腹,宫人们一一奉上甜点,皆是妃嫔素日各自所爱,贵妃的金丝燕窝,德妃的樱桃酒酿,蕴蓉的红枣血燕,我与予涵则是平素养身所饮的旋覆花汤。
旋覆花、新绛煮成,主治肝脏气血郁滞,不惟香味清,亦有所益。眉庄在世时,温实初亦常用此汤为她调理身体。德妃一见,不觉轻轻叹道:“一见这汤,不觉想起惠仪贵妃在世时的情景,淑妃真是有心。”
我轻轻舀动花汤,抚摩着予润头顶柔软的头发,“润儿还小些,等他长大我也会叮嘱他多吃些生母喜爱的东西。”我停一停笑道:“姐姐不习惯这个味道,否则吃惯了,养身是极好的。”
我正要饮下,忽见予涵躲在盘龙金柱后头不肯出來,连忙招手唤他,“涵儿,怎么躲在那里?”
平娘急得鼻尖沁出汗來,苦笑道:“殿下调皮,不肯喝汤呢。”
予涵从柱子后探出半个头來,吐着舌头道:“儿臣不喝,那汤喝絮了,儿臣不喜欢。”
平娘哄着道:“殿下快喝吧,凉了喝伤胃呢。”
予涵一径摇着头不肯,在柱子后绕圈儿,平娘急得手忙脚乱,一叠声地唤着“小祖宗”。予涵淘气,予润看得欢喜,也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珠目不转睛,嘴里“咯咯”直笑。妃嫔们亦看得有趣,唯独一直坐在瑃嫔身边的一语不发的荣嫔亦和予润一般目不转睛,面色青白如她身上一袭深青色缀石榴红芍药暗纹宫装。
予涵一径调皮,殿中温暖,不觉额头沁出晶亮汗珠。静娴遥遥向他招手笑,“涵儿,婶母喂你可好?”
予涵今日最喜欢静娴,一下飞扑到她身边,嚷着道:“我要婶母喂,我要婶母喂。”
静娴握着绢子轻柔为予涵拭去汗珠,一壁柔声叮嘱道:“跑那么快摔着了可怎么好?快坐婶母旁边吧。”
予涵极听话,忙端端正正坐好了,牵住静娴的裙裾笑容满面看着她。静娴从平娘手中接过青花白玉盏,用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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