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年节特别番外 】夢鸟之梦(1/3)
夜色正浓,时已过亥。
即便是偏僻如云乡之地,年节的气氛也相当浓厚,到处张灯结彩,煮酒设宴,正所谓“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
观言身为云乡唯一的巫师,其中的忙碌可想而知。
在观言到来之前,云乡虽有祭祀之礼,却总是有些美中不足,后来人们才意识到原来是少了巫师之故,因而显得不够正式,于是当观言加入之后,一切就变得完美无缺了。
事实上观言也不希望自己空下来,因此凡是他能做的,皆一概揽下。
只是当一切都沉寂下来之后,就仿佛又回到了两个月前的那一晚,鸣翠死时的模样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无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
他默默背负起这份罪责,放弃宫中的一切来到远方苦修,谨守巫师的职责,不多言,不苟笑,不藏私,肃衷正,照光远,他一方面继续钻研医术和巩固从前所学的各种巫祭之仪,一方面将他微薄之力奉献给寻常百姓,以赎枫佬和鸣翠、还有鸣翠的村庄中所有村民们之死的深重的罪孽。
他每日都行斋戒,禁沾酒,禁听乐,禁笑语,禁嗜食,一心一意秉承师父所言“心不苟虑,必依于道,手足不苟动,必依于礼”的教诲,每日以冷水洁身,无论多寒冷他都一意坚持。
兴许是到了年节,这种特殊的日子让观言固守的心绪无端起伏不定,方才欢闹的气氛观言看在眼里,置身其外,但或多或少,如此特殊的气氛仍然让他想到了去年的年节之时。
离开王宫的这个决定至今他都不曾后悔,唯有一个人,他心中一直藏着抱歉,始终都无法说出口。
他虽走得匆忙,但义父那里,他至少留下书信,解释了缘由,唯有对应皇天,他只字未留,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既不能去征求他的同意,更没有留下让他挽留自己的时间,甚至连道别的机会都霸道地一并带走,因而千言万语,兴许到最后只能化作一句“抱歉”,只是这两个字,他却也不能允许自己就这样留下来给到他,只因如此的轻描淡写,仿佛他们二人的交情只值这两个字一样,表面上看似他不希望应皇天在这场友情之中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实则是他的私心,根本不希望他们之间就这样结束。
所以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留下,所以在这种特殊的时刻,歉意萦绕于心,而对于友人的那份思念之情一如年节的气氛只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浓。
这日忙到接近亥时,观言浸浴后爬上床,打开方才关上的窗户。
冷冽的空气渗透进原本就冰冷而空荡荡的室内,观言此刻虽是全身冰凉,却依然看着窗外的远方,怔忡好半晌,他低头阖目,对着窗外熟悉的方向喃喃地念叨了一句什么。
随即,他又抬起头,便想关上窗。
就在这时,一声翅膀扇动的声音自屋檐上“啪啪”传来,随即,便落在观言的窗沿上。
观言定睛一看,不由脱口而出道,“是你。”
那是夢鸟,如鸱如鸮,也常被误认为是鸱鸮之类的鸟。
但观言曾在应皇天的藏书中见到过该鸟的模样,夢鸟意为梦之鸟或夜之鸟,只在夜间活动,而此刻落在他窗沿上的这只夢鸟,正是他离宫后不久在路上偶遇的,当时它受了伤,观言就将它带在身边,一路医治好才放它离开。
在那之后,这只夢鸟便会不时出现,有时候观言感觉它就像是老朋友上门拜访的模样,因为它会叼着猎捕到的食物大刺刺出现在观言的屋内,自顾自地享用完毕,毫不客气地将残骸留下,再一飞而走。
往往它出现之时,是观言入睡之前,当观言一觉睡醒,夢鸟便消失不见,果真应了夜之鸟的名。
不过,这夢鸟已有好一阵没来了,观言以为它因为过冬而去了远方,哪知在如此特别的夜晚,它居然又出现了。
“是因为年节到来的缘故吗?”观言看着它,也不管它能否听懂,又或是不是知道所谓的人类的年节,依然开口对它道。
夢鸟眨了眨眼睛,从窗沿一拍翅膀,飞进观言的屋内。
观言与往常一样关上窗,但因为夢鸟到来之故,他特地留了一扇,方便它自由离去。
“能拜托你一件事吗?”观言在睡下之前,又道。
夢鸟这夜没有叼猎物进来,只管自己停妥在一角房梁之上,兀自埋头拾掇自己的翅膀,它翅膀上生有美丽的花纹,伸展开的时候,像是披着华彩的外衣。
与其是对它说,观言更像是在对自己说,“如果你路过丹阳,看到一座风格迥异点着灯笼像眼睛一样的小楼的时候,替我向那里的主人捎去一句话……”
夢鸟压根未抬首。
“愿他岁岁平安……”
夢鸟始终毫无反应,而将这句话说出口的观言,神思却飘到了他所熟悉的那座小楼里,那里的门对他总是敞开的,那里的香茗总是喝完一杯还想再喝一杯。
他只要推开门走进去,便会看见熟悉的身影坐在点尘不染的格子窗旁,那人手中总是握着书卷,听到脚步声,便会抬起头来,脸上仍是带着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后淡淡出声对他道,“嘿,观小言,好久不见。”
要是对方只看着他而不说话,那么他便会走到那人对面,露出微笑,对他言道,“应公子,年节到来,祝你岁岁平安。”
这一切,若是他没离开,就一定会发生……
观言躺在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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