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飞蛾扑火(1/1)

初日当空，夏虫长鸣。

一树的杏子，黄澄澄的挂满枝头。

门外，苋红衣裳的女孩咯咯咯的一直笑个不停，她个子小小，眉眼弯弯，长得玲珑可爱。

“红缨，你笑什么？”

“主子，这杏子酸爽可口，您可要试一试。”

“罢了，你知道我吃不得酸的东西，单听你说这‘杏’字，嘴里都泛酸。”

“您不吃，可不要后悔。”红缨眨了眨眼，笑得皓齿齐露。

玉霁夫人瞧在眼里，随手打发身旁侍女下去，招她过来，说道：“你看看我今日穿哪件裙纱好，素粉还是嫣红？”

“不穿最妙。”刚掩住门，她便笑道。

“你这个小狐狸，真是——”　玉霁面晕红桃，捂嘴嗔笑。

“有什么怕臊的，昨日那女子不也穿得如此搏浪轻佻。”她嘟着嘴，把手伸到她里衣口子里去，扯出个大口子，露出里头的雪色肌肤来，“我早就让你放下矜持，做些个男欢女爱的正经好事。”

“那个小贱人，看那模样乖巧，竟这般不知廉耻，也不知道公子受她哪里迷惑。”她冷笑道：“昨晚，我特地寻在大人与公子皆在一处时禀告，想着公子若要帮她说话，也得看在大人的面上，正好压一压这丫头的气焰。岂知公子连正眼也不瞧她一下，只道‘随汝处置’，便打发下去。我看她也不是传闻里说得那般稀罕，根本未在公子心上。”

“他生性淡漠，又真正喜欢过何人？不过他素来喜怒无常不行于色，担保明日不想起她的好来，寻你麻烦。”

“呵，你不知晓她已恩宠殆尽，早被公子禁足多日，我昨夜去方知她是闯了自个院门，肆意跑到这来撒野闹事，她自己理亏，说一百句也赖不到我身上，又有什么烂账要与我相算？”

“那你预备怎么招呼她？”红缨往下指了一指，道：“你看我脚还痛呢，你不得给我好好出这口恶气！”

“说起来也是奇怪，她平日里并没什么声响，怎的那日迷了心智，失了魂似的追着你跑？看她神色癫狂，莫不是——”

红缨俏丽一笑，揽住她脖颈的手往下递去，头枕在她肩上，凑在她耳朵口说道：“这府院之中哪一个是好惹的，她受尽恩宠，不知分寸，亦不求自保，恣意妄为，你不去收拾她，自然有人想着托你的手料理她。”

“这样说来，我倒是给人做的一手好嫁衣。”玉霁抱了她的头，笑着说道：“你不是要我重罚她的吗？”

“她惹恼我，我是生气，不过，若是想着夫人的长久富贵，我这口气说咽下就咽下，也不是一定非得要把她怎样的。”她说话声音童稚可亲，偏生做事老练世故。

她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把一半的身子趴在了她的腿上，抬起头来看她的脸。

玉霁摸着她的头发，“多亏了你，大人待我甚好，只是——”她的目光穿过她巴掌大的玲珑小脸，向更远处看去。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知晓，他一向冷漠孤高，寡情薄义，并不是容易亲近的人。我也提醒过你，他这个人连自己都可以算计，别人又算个什么呢？”

“还是老大人好，他虽然严苛，也乏味，待你却是极好的，也懂得珍惜，他若能长长久久一心一意待你，你还有何所求呢？”她打了一个倦儿，发懒地往她身上靠去。

是这样呢，可是，又有多少像我一样的女子，只因他一顾，便飞蛾扑火一般不思回首？

她摸着蜷在她腿上红色皮毛的狐狸，思绪游离，飞至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