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成人(1/2)

青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小床上，莫惜趴在大床上，上身的衣服除去了，床边还坐着一人，青时认出那是郑泽，莫捷远门下的弟子，以前常常来找莫惜练剑。后来他被派出去游历，才渐渐少了来往。

郑泽拿着药罐在替他敷药，莫惜脸对着墙那边，青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知道绝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你何苦要惹师傅生气？”郑泽看了一眼脚榻边的狐狸，又说，“等伤好了，就去给师傅磕头认错，父子俩哪来的隔夜仇啊。”

莫惜没说话，只苦笑一声。

青时眼神黯然，她真的是妖吗？所以莫惜才被家主罚的这么惨。

青时真的不懂，为何妖就必须死，修道之人不是心怀天下，匡扶苍生么？它一只小小的狐狸，又没有害过谁，凭什么要死。

郑泽给莫惜上完药，又看了一眼青时，叹了口气，将它抱起来，放到莫惜的枕头边，然后便走了。

青时被他的眼神看的莫名其妙，但没有细想，在枕头边动了动，它现在灵力微弱的可怜，不能说话，又不敢乱碰莫惜的身子，自己也是丢了半条命一样，有气无力的摇摇尾巴。

莫惜听到动静，将头转过来，眼里竟然有些淡淡的伤感，他问它，“青时，你真的想做人么？”

青时点了点脑袋，不知道莫惜干嘛这么问，他不是早就知道么？

莫惜扯出一个笑容，又说，“父亲已经答应，会助你修得人形，你要切记，以后潜心修道，一心向善，万不可有丁点害人之心。你这么聪明，若是潜心问道，定有所成。”

青时眼睛一亮，幸福来的这么突然，本以为能在莫捷远手下捡回一条命已是幸运，没想到还有如此惊喜。

青时高兴的躺在莫惜的枕头边，尾巴不停的摇着。此刻青时满心喜悦，憧憬着以后的生活，每日穿不同的漂亮衣裳，和莫惜一起练剑看书，梦寐以求的日子马上来临，实在让人生，哦不，让狐生圆满了。青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莫惜的表情。

莫惜见它这般高兴的样子，便摸摸它的黑毛，又将头转回去，朝着墙那边，嘴角的笑意瞬间垮下，闭着眼，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来日，若真有不测，孩儿定当，亲手了结。”这是莫惜跪在父亲面前发下的血誓。以血为誓，违者必遭反噬。莫惜以此交换让父亲帮青时修得人身。莫惜自身修为再高，总归只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凭他自己一个人，的确稍显吃力，此事更是难以对旁人言，所以只能求助莫捷远。

“一只孽障而已，何至于让你牺牲至此？”莫捷远怎么也想不到，莫惜竟然这般执拗。

他说了这么多，明示暗示都给了，就是想让莫惜将那狐妖赶出去，任它闹个天翻地覆，只要不拖累到莫家，随它自生自灭都可以，也不是非要了结它的性命不可。

可这小子宁愿立下血誓也要将那孽畜留在身边，人妖殊途，何况他们是尚道的修士，与妖，绝不能有太多牵扯，实在是让莫捷远失望。

而作为父亲，莫捷远的心中也是颇为自责，他未能尽早看出此中蹊跷，只当是只寻常的灵宠，对于莫惜，他一直是既骄傲且放心的，也一直给他作为莫家下一任家主的极大的权利和自由。

直到发现莫惜潜入密室擅自偷取法器时，他才恍然，事情或许已经超出他的预期，这才强硬的要莫惜表态，莫惜不仅是他的儿子，也是莫家未来的主人，是道盟名义上的主事者。

良久，莫惜只答，“不知。”

这是他近二十年来第一次这么忤逆父亲的意愿，他看得见父亲眼中对他深深的责备，震惊和失望。

至于原因，或许父子两人都心知肚明。

因为，他的心，乱了。

自从青时化成人形后，每天都有不同的衣服穿，还能举剑，翻书，喝水，吃饭，和其他人一样，没有任何不同，甚至，她还被允许，可以每日和府中的弟子们一起晨练切磋，修炼法术。

因为上头已经有十位师兄师姐，她的灵力最低，资历最浅，大家喜欢叫她“十一师妹”，众人待她很好，遇到难懂的心法，也会耐心的教她。

这些事情，曾经在她的脑海里面幻想过无数遍，一切都很圆满。只是，她再也没见过莫惜了。

莫捷远借助法器辅以自身浑厚的灵力术法，替青时修出人身，强行借助外力，实乃逆天之举，莫捷远不得不小心应对，让青时在阵法中，按照莫家秘法凝神聚气，汇集灵力，闭关休养了七七四十九日才得以大功告成。

等到出关那日，只觉恍如隔世。

青时跪在莫捷远跟前，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莫家于我，恩同再造，大恩大德，青时无以为报，只能把这条命献给莫家。只要一句话，青时任凭吩咐。”

不管是不是因为莫惜的原因，青时知道此番莫捷远总归费了大量心力，她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她这辈子都会留在莫家，生是，死亦是。

“你的命有何用？想要一个忠心的下属，我又何须这般大费周折。”莫捷远看她一眼，望着远方的天，神色有些疲惫，“既已有了人形，便好好修炼吧，你的慧根的确不错，从前是只狐狸时便可自己学会结灵，以后，你就和各位弟子一同修炼。”

青时点头，目露感激之色。

“他日你若敢有半点害人之心，老夫一定杀你。”莫捷远还是要警醒她一句。

青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