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回城(1/2)
三耗子不慎把粮仓点着,今天这事儿可就没法善了了,警局虽然不管帮派械斗,可烧了粮仓却是通天的大罪,只怕青帮帮主也不敢为此事出头,众人全都心知肚明,哪还有心思抢什么码头?马四爷到底见过大场面,愣怔一阵,忽然扯着嗓子喊道:“哥儿几个还愣着干什么,麻利儿的救火呀!”一句话点醒众人,此时也就不分山东帮和青帮了,众人如梦初醒,各自搜寻家伙救火,几百号人忙活了一阵,直累得满头大汗可这火不但没熄,反而越着越旺,怎么回事?这些混混儿可都是奔着打架来的,谁也没带救火的家伙,码头边儿水倒是不少,可也得取得上来呀,有几个平时就二五眼的,竟然拿热油当了凉水,一个劲儿的往火里倒油,这火能不越着越大么?眼见火势冲天,帮众们心里就犯开了合计,这火是没得救了,自己还呆在这里干嘛,谁没有个妻儿老小,谁能在这里干等着背黑锅?警局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事都能脱层皮,何况这种事儿。也不知谁起的头儿,众人把手里的刀枪一扔,纷纷作鸟兽散,这几百号人心一散,那可是金刚菩萨也震慑不住,任凭马四爷和光头气急败坏,也阻挡不住众人,原本人头攒动的码头不多时便人去楼空,只留下马四爷和光头叫苦连天。
牛二柱和三耗子惊慌失措,也随着人流儿乱跑,这些人出了码头,可就各奔东西了,有奔城里跑的,有往荒郊野外溜得,还有几个站在原地发傻。牛二柱此时也没法儿埋怨三耗子了,哥儿俩平日里就不错,何况三耗子闯祸还是为了救自己。二人合计一阵儿,此时可不能回城,一来天津城一擦黑儿就关城门,这三更半夜的哪儿进得去,二来巡捕房第二天必然满城搜寻纵火犯,这几百号人里保不齐就有几个嘴碎的,这事儿可瞒不住。俩人商量半天,也没想出个准谱儿来,只得随着人流乱窜。青帮和山东帮械斗,本是选的后半夜儿,这中间又是焚香拜神,又是文斗武斗,末了还救了一会儿火,这时间耽搁的就不短了。二人随大溜瞎跑一阵,天可就蒙蒙亮了。众人此时跑的累了,再加上天亮,多少也稳当了点儿。牛二柱和三耗子又累又急,神智多少也有点儿迷糊,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往前挪,也不知走的是哪条路。等到天光大亮,眼前人声鼎沸,城楼高耸,方才明白过味儿来,这不就是天津城城门吗,敢情转了半夜,到底还是回城了!
二人暗地里一商量,既然来了,还不如先进城再说。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自己头上,到城里找个明白人,说不定此事还有转机。其实牛大少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主意,自己家里不是还有位神通广大的奶奶吗?这老太太惯能转神弄鬼,说不定能救自己一命。
主意打定,两人信步进了城,折腾了一夜,五脏庙早已空空如也。三耗子是个掏包儿的行家,钱来得容易,选了一个铺子请牛二柱吃羊汤大饼。二人边吃边商量,直吃到酒足饭饱也没一个准主意。这人肚子里有了食儿,一准儿犯困,更何况两人一夜没睡?牛二柱和三耗子眼睛可就睁不开了,前思后想,也只能见机行事,捱过这几天再看。二人互相嘱咐遇事小心,约定明天一早碰头儿,这才探头缩脑,像过街鼠一般往家里溜。
牛二柱满打算回家向祖母诉苦,顺便讨个脱身的主意,谁知一进家门而心就凉了半截儿,自家炕上行李散乱,哪里还有老太太的影子?要说这牛老太太轻易不出门,没事儿成天在家里守着宝贝孙子,这不声不响的一走,可就没准儿什么时候儿回来了。牛二柱暗叫倒霉,莫非这老太太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特意躲出去避难?那牛二柱可就真没咒儿念了,大少垂头丧气发了会儿愁,瞌睡虫可就上来了,二柱索性往床上一趟,心想该死吊朝上,我牛二爷也是个爷们儿,先顾了眼前再说!
牛二柱一躺下就睡了一个昏天黑地,仿佛自出娘胎就没睡过这么香甜的觉,但这觉虽然睡得沉,可是一点儿都不好受,总觉得无理由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弄得浑身不自在,这炕上似乎还有什么活物儿,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身上拱,搅得人心魂不安。也不知睡了多久,二柱忽然听见身边悉悉索索一阵轻响,那声音既像是夏天飞虫扑打窗纸,又像是有人在身边乱动,牛二柱心里一激灵,一骨碌爬了起来,但见屋里一片暗淡,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天黑,窗外星光惨淡,照的屋里一片朦胧,竟然说不出的诡异。牛二柱揉眼细看,但见身边的被子里隆起了一片,竟似有什么东西躺在里面,二柱心里一喜,莫不是祖母回来了?想到此处,牛二柱伸出手去,打算摇醒此物,谁知这手刚一伸出,忽然全身一哆嗦,直吓得全身冰凉!
怎么回事儿?牛二柱伸手一摸,就知道那被子里藏的可不是人!那东西倒也热乎乎的,可触手极软,竟似没有骨头!牛二柱惊叫一声,抱着被子就往回缩,可他这一下似乎惊醒了那物件儿,那东西一颤,紧接着全身就动了起来,一弓一弓的想要钻将出来。牛二柱暗叫邪性,这人要倒霉,横竖碰不上一件好事儿,住了几十年的房子怎么又多了这么个东西。人这东西遇上一两件怪事儿,心里难免犯嘀咕,但要是总碰上这种事儿可就不那么怕了。牛二柱自知这几天时运低,躲也躲不过去,索性把心一横,暗中把顶门杠,抄在手里,心说神仙也怕三板砖,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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