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受刑(1/2)
牛二柱、三耗子虽然和“草上飞”视萍水相逢,但都觉得这人坦诚豪爽,尽管是个走千家跃万户的飞贼,却不失为一个绿林豪杰,心中不免对他有了几分好感。此时一见两个巡捕要将他带走,不用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儿,不是要被暗中谋害,就是拉出去受苦,心里都有几分不忍,有心站出来替他开脱,又怕人微言轻,不但解救不了“草上飞”,还把自己搭了进去。正在踌躇不决之际,忽听身边有人高声道:“两位爷辛苦,小的有礼了,这人是在下的朋友,不知道你们把他带出去所为何事?”
说话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低头不语的张小半仙,他和牛二柱、三耗子可不一样,虽然不是帮派中响当当的人物,可在天津卫也有那么一号,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都听说过这个人,那时候世道乱,人们心里都没个谱儿,大事小情难免不求神问卜,张小半仙这门手艺在下九流中最吃得开,不但是城中富豪之家的常客,暗中还和政界有些牵连,也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那俩巡捕虽然没见过张小半仙的真容,也听说过他的字号,见牢房中的犯人竟然敢出头说话,都是一愣,小心翼翼问过他的名姓之后,立即换了一副笑脸,也不敢像方那样张狂了。
张小半仙那是江湖中的老手儿,什么人没见过,对付这两个愣头青自然不在话下,拿话一套,立即问出了实情,原来刘大户把“草上飞”和卜发财弄进监狱之后,依然余怒未歇,回家一看硬邦邦躺在灵床上的女儿,一股邪火儿就直冲脑门儿,立即命令仆人带了五根金条,连夜贿赂典狱长,要他夜审“草上飞”,别的先不问,打他一顿出出气再说。
张小半仙可知道监狱里这点儿勾当,这帮孙子全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你要有钱打点,这事儿还算好说,要是没钱,当晚就能打个半死,接连几天,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把人打死以后,弄个草席一卷,往乱葬岗里一扔,回头报个暴病身亡,天大的冤屈也没出说去。“草上飞”虽然是个人物,江湖路上的功夫肯定差不了,但恐怕也躲不过这一劫,他又是个飞贼,各地都在通缉,刘大户又使了钱,说不定今天晚上都挺不过去,当场就得打死。
张小半仙知道“草上飞”被捕是因自己而起,今天见他就要惨遭毒手,心里大为不忍,哪里肯袖手旁观,当时一躬倒地,双手抱拳道:“两位,我也知道你们有命在身,身不由己,无奈我这朋友头进监狱就有病,可禁不起折腾,麻烦二位爷一会儿下手时给小的留个情面,说的过去就成,小的日后出狱,自然忘不了两位的恩德!”
张小半仙一说这话,俩巡捕就为了难,你说要不答应吧,这位可惹不起,他犯的可不是死罪,日后一旦出狱,想法给自己点儿小鞋儿穿,那谁也受不了。要答应吧,上头还有典狱长,顶头上司见自己办事不力,嘴一歪歪,差事也就没了。张小半仙也看出来了,从兜儿里摸出几块大洋,塞到俩巡捕手里,趁机在他们耳边低语道:“两位,我也不能亏了你们,更不能叫你们为难,你们典狱长我也认识,你就说我张某人求他给个面子,日后自有孝敬!”
俩巡捕一听这话,立刻满口答应,既然人家上边有人,自己何苦做冤大头?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长话短说,“草上飞”被带出去足有两个钟头,才被人拖了回来,去的时候生龙活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遍体鳞伤,连道儿都走不了了,看官也许会问,难道典狱长没给张小半仙面子?那可不是,典狱长一个半大不小的芝麻官儿也不敢得罪张小半仙,自古监狱里就是一个诡异百出的世界,别的不说,就单讲狱卒怎么打人,这里头就大有学问。
前清时,监狱里的律条极严,连罪犯何时吃饭喝水都有明文规定,怕的就是屈枉了好人,狱卒暗中做手脚谋害罪犯。可尽管如此,牢房里还是惨祸不断,牢头们惩治烦人的手段那可是花样百出,让人防不胜防。但就打人这一条儿来说,从主刑官到打手都有猫腻儿。清朝的时候惩戒犯人都是打板子,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比如主刑官说“打”,从他的语气和表情上,衙役就能判断出应该是重打还是轻打,主刑官要是在“打”字上再加几个字儿,那效果也不一样,比如说“着实打”、“狠狠打”,那下手轻重肯定不一样。主刑官这儿过了一关,亲自掌刑的衙役那里也有说法儿,你要使了钱,衙役们嘴里数的快,打得慢,打五十大板,他打一下,嘴里能数出十个数儿来,全部打完,犯人也就挨了四五下。你要手里没钱,那就完了,衙役们就成了打得快数的慢,你挨了十下,他嘴里也就蹦出三个数儿来。有那身子弱的,这五十大板当场就的丧命。
因为这里边儿屈死的人太多,清朝政府后来也对打板子的方法做了改革,原来都是把犯人拉到后堂去打,怎么打别人都不知道,现在成了当场就打,主刑官和衙役一块儿数,旁边而还有专门的师爷计数儿。按理说要这么弄,可就没法儿做假了,不过您别着急,该怎么徇私还是怎么徇私,有钱的人家只要把主刑官、师爷和衙役一起买通,这事儿就结了。你要么那么多钱,光买通打手也行。这些衙役长年累月干这行买卖,早就知道打哪儿能要人命,打哪儿出不了事儿,你要使足了钱,衙役单找肉厚皮多的地方打,几板子下去也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实际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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