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花魁之夜(1/2)
翌日一早,温如珂甫吩咐衙役前去恭请肃王殿下到府衙听禀案情,忽闻门外扇风一抖,转身便瞧见诸允爅悠哉悠哉地不请自来,大摇大摆的缓缓踱进房门。
“衙门口那小板儿牙怎么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昨天晚上他顶着陆师爷跟我去大牢里做审讯记录,熬了一宿。”
诸允爅随意挪了个凳子坐下,合上折扇摆在手边,斟茶细抿,咂了咂嘴,觉得有些寡淡。
“你也熬了一宿?”诸允爅一皱鼻子,“这什么茶……没味儿啊。”
温如珂在那候在一旁的衙差耳边叮嘱了几句,遣人出去方才转身落座,夺过他手里的茶壶,叹了口气。
“这壶里是水,有味儿就怪了。”
诸允爅毫不介意地将剩下的温水一口闷掉。他对于品茗这一雅趣之事的天赋有限,胡乱诌几句听得侃侃,其实也就能咂吧出有味儿没味儿,味儿不一样这么丁点儿的区别。
“听你刚才说,宋之绪都招了?”
“算不上招吧……只不过他胡闹这一遭的原因是找到了。”温如珂添茶续水,静置茶香袅袅游出,“待会儿鄢大哥过来,我一同说予你们听。”
宋之绪遭了温如珂和宋铮的吓唬,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洋洋洒洒说了将近一本书。
宋家虽算不上广宁府的名门大户,但因着出了位光宗耀祖的刑部侍郎,门楣也跟着清高了起来,家中子嗣无一不重视文理才学,势要在春闱秋试上一展宏图伟志。
可这久居于书卷中间,郁郁不得志,难免需要寻个去处发泄。
家中门当户对知书达礼的妻子不识意趣,宋之绪便同几位“志同道合”的酒友时不时地跑到烟花柳巷一醉方休,惹了周身的脂粉香气,回到家中受尽侮辱指责,便转身再往那温柔乡里醉去。
久来久往,宋之绪便钟情倾慕于一红尘女子,无奈那姑娘戏耍哄骗了他不少的银两首饰,却又借口着卖身于烟花柳巷不愿随他私奔逃离。宋之绪咬牙从家中偷了银票到姑娘那儿赎人,无意中撞见那姑娘将同样的情话抱怨说予他人,如此方才觉出自己一厢情愿受了骗,视红尘如泥淖,污浊不堪。
然重新安稳读书不过几月,临近赶考春闱,宋之绪与一准备一同进京赴考的旧友相约饮酒散心,自寄北亭回返时,正撞见涵翠楼竞选花魁……
涵翠楼历年最热闹便是当日,街巷之上人潮拥挤,宋之绪与他的那位旧友毫无自觉地便挤到下,仰首便能瞧见上面翩然垂眸的妙人女子。
董夜凉一袭红裳,如仙子落入人间一般,薄纱拂面,动人心弦。
宋之绪与他那位旧友着了魔似的成了簇拥者中的一员。
为夺花魁夜董姑娘的名牌,涵翠楼一时人声鼎沸喧闹如市,拥挤推搡者众多,大有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本就是红尘之地,若真闹出人命,论谁也担待不起。
无奈之下,涵翠楼数十位护院几棒子遣散了盛情,董姑娘也托词身子不适,当夜既不陪酒待客,也不出门抚琴。
众人一哄而散。宋之绪的旧友却在他跟前扬言,说要邀约,在夜里与董姑娘在寄北亭旁幽会——若是董姑娘前来赴约,他便赔上一顿酒钱。
宋之绪原本不以为意,告辞归家。孰料,却因丢了银两与家中妻子争吵离去,独自抱着酒坛迷迷糊糊地跑到了涵翠楼街口,就这么撞见了偷偷摸摸溜出门上了马车的董夜凉。
如此在涵翠楼门前醉酒坐着睡了一夜,隔日宋之绪头痛欲裂地出城赶考,等了半日都未曾见到那位相约一同的旧友出现。宋之绪心生疑惑,却不敢怠慢赶考之事,出发入京,又因为风寒一路,险些命丧京城。
落榜归乡之后,宋之绪在家族当中再无半分颜面可言,郁郁度日,甚至于因此迁怒于本无关系的董夜凉,权当是她毁了他的前程,因着得知旧友半年未曾归家,便借此机会要治她于死地。
温如珂捏了捏冒烟儿的喉咙。宋之绪昨夜里讲故事讲到快三更,恨不得将他饱读诗书的心路历程都一字不差地说予温如珂听。除却需要留意的细枝末节,言而总之就一句话。
“恶意栽赃多半是求而不得,嫉妒心作祟。”
诸允爅慢条斯理地替温如珂添了杯茶,“他的那个旧友叫什么?”
“曲尘。宋铮一大早就出门查问去了。”温如珂抿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原先宋之绪并未打算诬陷董姑娘,是昨日一早听说运河里边儿捞上了白骨,这才忽然怀疑起无故失踪的曲尘一事……又因为曲尘夸口说要与董姑娘在寄北亭相约,偏偏董姑娘那晚还当真出了门被他撞见,宋之绪这便认定此事与董姑娘必有关联,所以借机闹到了衙门,想着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啧,他倒是闹出理来了——鄢大哥,昨天回去,董姑娘可还想起过些什么?可还说过些什么?”
鄢渡秋拧着眉抿着唇,局促的模样有些少年人的稚气可笑。他沉默了半晌,方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其实……我知道董姑娘花魁之夜出门见的人是谁……”
温如珂当即忍不住发问,“是谁?!”
“我……”鄢渡秋指着自己的鼻子,“董姑娘那夜偷跑出来见的人是我。”
夜里与姑娘私会……
这可不像是开国将军之子能做出来的事儿。
诸允爅略带揶揄地瞥了他一眼,鄢渡秋便挂上一副瞧瞧你们脑子里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表情,无奈地摇头一笑,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