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群翳宴(2/2)
一辆豪华过一辆。神族不比人族规矩多,女子不惧抛头露面,许多善骑的女子跟男人一样策马扬鞭,扬起尘土一路,十分热闹。
空气越来越冷,驿道已经进入了群山之中,在山脚下蜿蜒向北,举目全是高崇的山体。山顶银妆素裹,山下草木萧瑟。
临近中午时,前方出现了一条岔路,神族的车马纷纷拐进那条岔路,言宛这才发现右前方的山脚下原来屹立着一座宫殿。
宫殿黑瓦平檐,粗旷肃穆,一根根黑色檐柱至少三四人合抱粗,在参天的古木丛中半隐半现,从远处看只觉悠远神秘,无尽苍凉。
“这就是九嶷宫?”
原来竟不是她想像中金壁辉煌的样子。
车夫是个寡言的人,只说是。
言宛望着那方向,心里百味翻涌。
一千年里,她的族人前赴后继,飞蛾扑火般奔赴的地方,原来就是这里。
以前从没觉得怎么样,此时一股忿意在心底油然升起,怎么也平息不下去。
十五年前,她的阿爹阿娘也是拿着一封请柬,巡着先祖的路来这里赴宴,那时她才两岁,还没记忆。
十岁那年,看书时看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句话,她问太奶奶,怎么就知道阿爹阿娘死了呢,也许他们只是被困在什么地方回不来了呢。
那时太奶奶神情十分淡然,像在说着别人家的事,
“我们小言山人都有这能耐,亲人魂魄离体,就算远在天边也能感知到。你阿爹阿娘是真的死了,是死在路上。”
太奶奶说,她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还有小言山所有赴宴的先祖,都是这样死的,死在赴宴路上。
那时,她对这些话半信半疑,幼稚地忡憬他们只是被困在什么地方老死了。直到半年前的一天夜里,她突然在睡梦中看见太奶奶向她告别,一个激凌醒来奔到隔壁房间时,发现太奶奶正在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这才明白,小言山人真的可以感应到亲人灵魂离体。
天意真是可恶,非要等小言山人死得精光,只剩她最后一个赴宴之人时,才让她到达这个地方。
她的马车也到路口了,言宛正要吩咐车夫别右拐,向前走去苍梧陵,马车却停下了。她撩开车帘一看,原来岔路口有个棚子,光禄寺的官员正在排查赴宴之人的身份。其中一人官服跟其他人迥异,黑帽银服,气质清明祥和,是个年轻小伙子。
神族的车马也都停下接受排查,言宛车旁的一个神族青年骑在高头大马上,问同伴,
“那是哪个衙门的,官服好生奇怪。”
那同伴也不知,旁边却有一个插进嘴来,
“是大祭司的弟子,落霞宫的人。”
先前两人一起“哦”了声,
“落霞宫的人怎做起这差事来了?”
银服青年目光清和却锐利,像在人群中搜寻什么,直到落到言宛身上才停住,然后一路小跑过来,
“这位可是小言山来的贵客?”
声音刻意压低,却足够让言宛听清。
果然是那家伙的人,知道她的来历。
言宛说了声“是”。
银服青年立刻将身子躬了躬,
“往下的路,请由在下带娘子走。”
言宛领会,却道:
“我还想去趟苍梧陵。”
青年颔了下首,没再多言,默默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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