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绝色(1/2)

盛春祭礼的首日，天还蒙蒙亮，外面便响起了鞭炮的轰鸣。

轻岚双手抱臂，靠着门栏望着水墨色的天空，锦禾醒时见轻岚已经站在了门口，立时有些慌神，“姑娘怎么起得这样早。”

“山上待惯了，睡得浅。”轻岚并不回头，只是一味看着天，“我听说每年盛春祭礼，会有成百上千的烟火礼炮，这就开始了吗？”

“哪里，要等入夜，从一更天放到二更天，”锦禾说起来有些兴奋，“我娘看过两次盛春礼祭的烟火，听说美得不似人间。”

轻岚一笑，“今晚我正要去西边的临岱楼去观赏这烟火，锦禾想一道去么？”

锦禾刚一个“想”字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略低了头，“锦禾……锦禾晚上还要再洗洗院子，不然明儿还不知道会被岫娘怎么骂呢…”

“噢。”轻岚轻声道，“那真是非常可惜了。”

锦禾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轻岚，只看得见她三分侧脸，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不安起来，收拾了一番便出门去给轻岚取早点去了。

轻岚看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内心叹了口气，这个锦禾看起来年纪又小又老实，怕是从前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被派到这璃贝轩里是做什么的，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出来。

不过不管是岫娘也好，知雨也好，想打那支玉笛的主意，还是省省吧。

才过晌午，林之业、岫娘、知雨、知云、林茗、林檀，和他们的一众丫鬟、小厮，便准备好车马要出门进宫去了。轻岚出来相送，那出园子的一路，知雨对轻岚尤为热络，竟拉着轻岚说了好些体己的话，轻岚看起来既不惊讶，也不感怀，只是听了，应了，时而笑笑。

在放下车帘前，知雨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轻岚，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阴冷。

送妹妹们和母亲上了车，林茗也上马跟在后面，趁无人注意，他小声提醒轻岚，东西已经备好，放在了听雨池畔那颗大柳树的树根下头。

轻岚一笑，悄悄对着林茗抱拳作揖。

晚些时候，冬梅又来了璃贝轩，说是晚上大公子林茗有嘱托，不能亲自陪轻岚小姐一道出门了，遂安排了林茗院子里的明玉晚上和轻岚一道出门，她将在何处等候云云。

轻岚一笑，只说“知道了。”

一更天，此时林之业等人已经入宫，坐在了东北口的角楼上。此处离底下景和殿的广场足有百米之远，虽不是个观礼乐的好地方，却尤其适合看烟火。

这会儿角楼上的多是朝中重臣，这是林之业求之不得的相处机会，他游走其间，与诸位大人谈天叙旧，如鱼得水。

等到了二更天，烟火结束，宫里的礼乐大典才真正开始。

此刻，第一束礼花刚绽开，众人无不为之绚烂与壮丽称道，正当众人惊叹声渐熄，角楼底下忽然传来又一阵小小的呼声。

知雨姐妹与岫娘都伸长了脖子去看，只见景和殿前西侧门外，有一白衣少年正打马而来。杨既灵一身玄衣站在路旁，亲自迎接，与那白衣少年恰似太极的两色。

那少年戴着银色的面具，虽是遮住了上半脸，却掩不住这人身上的倜傥fēng_liú。

他身姿挺拔，一袭黑发如瀑，烟火下脸颊忽明忽暗，更显出他半脸的轮廓。

骏马走近，杨既灵伸出手去，白衣少年握着便跳下马来，衣袂迎风，翩翩然飘起又回落。

一时间，各方又是连连惊叹，人们原道，杨既灵已是景国难出其右的出尘俊美，今日又见这样一位仙灵似的少年。角楼上的权臣们彼此问询可知这美少年的来历，竟无人知晓，更添神秘。

杨既灵与这少年一道从西侧门过了宫门，今晚整个景和殿都由杨既灵安排差遣，故而无人阻拦这同行少年。

两人同行时，杨既灵也不免多看那白衣少年几眼。

“你……真是……轻岚么？”

那白衣少年一笑，“自然。”

杨既灵只觉脚下有些轻，双耳的风都喧嚣了起来。

原本只当林轻岚是个难得懂得岱山青的知音，谁曾想，今日见了她男装的模样，竟比女儿姿态还要轻灵。

“杨大人诚意相邀，轻岚岂能辜负，只是那样直接来了未免有些招摇，便想了这样一个办法，托哥哥去和你说……”

杨既灵听到这里，心里只道，林茗啊林茗，你怕不是和你这妹妹一道来坑我。林轻岚这下是不招摇了，可等到明日，这岱陆城中不知有多少人要踏破我杨府，和我打听这个白衣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

如此想着，杨既灵已觉得有几分头皮发麻，然而只往身旁的轻岚看一眼，纵是万般无奈，也可按下心头。

走出了西侧门既长且暗的门廊，头顶正绽开了一簇嫣红的星雨，杨既灵与林轻岚都不由得为之驻足仰面，直到那星雨落下，杨既灵才开口，“那这位公子可拟好了你的新名字？”

林轻岚略一思忖，“就叫林萧吧。”

“为什么叫林萧？”

“我在凌霄山上长大，这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不如就取了这座山名，杨大人觉得可好？”

杨既灵笑起来，并不回答。

两人顺着侧路一直向前，不远处便是今晚的大典乐池，那里坐了约有近百位乐师，有老有少，众人皆着玄色长衣，衣带及衣领边沿烫有火焰似的红边。乐师面色肃穆，即便头顶礼花千重，也无人抬头看一眼。

乐池北面的中央设有御座，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