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1/3)
毕原抓住那条云巾,满目血光中,这块流云暗纹的锦巾干净得刺目。
“臣,遵命。”
他重重一叩首,一跃而起。
“陛下,臣以为,东线援军迟迟未到,或有变故。不如去往西线。二殿下或已与西**队会师,胜算更大。”
暨绪沉吟。法曷急道:“臣却觉得,师相在东线定有安排。”
成兑跺脚:“依臣看,哪里弱往哪里杀,靠这靠那都靠不住!”
暨绪失笑,荆虔肃然道:“成将军慎言。”
暨绪道:“寡人倒觉得成卿所言不无道理。荆卿以为如何?”
荆虔一揖:“陛下,臣以为,东线不宜往之,臣赞同毕统领的意见,向西突围。”
暨绪垂目看着他的头顶:“卿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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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以为,正和宫不宜为行典礼之地。”
勤政殿中,荆虔恭敬一揖,暨绪端坐案后,垂目看向下方。
“卿何出此言?正和宫名冲正平和,恰符朕结谊之心愿。位在一阳湖畔,遥拜玄无山,风水亦合。寡人以为,甚是相宜。”
这两天,暨绪继续被结谊的种种琐事烦恼。第一项,便是重择典礼宫殿。金兰殿被烧,已不可能在结谊大典之前赶建出一座新的,只能在现有的宫殿中选一座顶替。
群臣都说不敢代王择选,推给暨绪亲择。但暨绪选了几处,又被众臣以各样理由谏为不妥。
“回禀陛下。正和宫自我朝立国起,便多为君上休养之地。疗疾沉静之宫所征做结谊喜庆用途,依臣愚见,略有不妥。”
暨绪瞧着荆虔恭恭敬敬的头顶,心中无奈一嗤。
什么略有不妥稍嫌晦气,统统都是借口。实则因为王兄曾在此宫小住养和,尔等不想瞧见北顺公踏足罢了。
其实暨绪在择宫时,已虑及了众臣情绪,只选了几座偏僻的行宫,从未提起王宫正殿,王兄生前偏爱的几处行宫也都避。然掌礼司与太常寺仍是不依不饶,凡是有先王气息的地方,都容不得北边玷污。
可国境之内,委实难找王兄没有住过的宫殿哪。
暨绪玩笑道:“众卿觉得行宫个个不妥,新殿也无法赶出,不然寡人就在护城河边空地上搭个帐篷,与北顺公篷外相拜,帐内联床罢了?”
荆虔沉默一瞬,略略抬身:“史书载,混沌初开时,帝临世间,太王与西、南、北三王之祖伴帝左右,共在荒芜之野,白水之畔起誓,上忠于天宫与帝,下不负此界亿万生灵。陛下若与北顺公如斯行礼,上效先王,大合古体!”
寡人调侃一句,你倒顺杆爬上了!
暨绪微一挑唇:“若到时候寡人与北顺公顶天相揖,被人说成是在拜天地,该如何?”
荆虔顿了一顿:“典礼第一项,便是敬拜天地,不论何处行之,皆须循礼而为。臣觉得,无人胆敢如此不敬,附会他意。”
寡人觉得,你就很大胆,很不敬,很能附会。
暨绪一阵疲惫,不由想起师仲,可叹师仲言出必行,对北国之事当真一概甩手不问。不然这宫殿让他来挑,群臣一定各个说好。
不行,不能生这样的念头。大王离了师相便不能成事,这种闲言不可令其变为真实。
他一摆手:“寡人听闻,北顺贤弟身子弱,久居深宫,怯风畏光。结谊大典需时甚久,披风露宿,怕是贤弟难以承受。还是找个有墙有顶的地方。既然各处行宫卿等都觉得不甚合适,这样,就将寡人昔日曾居的旷以府收拾收拾,在那里行礼吧。”
荆虔一怔,抬眼看向暨绪:“可陛下,潜邸空置已久,临时布置……”
暨绪懒懒道:“寡人那旧府,开阔易打扫。思虑北顺贤弟的身份,结谊典礼无需太奢华。稍微铺设铺设也就罢了。用此府亦可显出寡人的诚挚本真,再无更恰当之处了。寡人稍后便拟旨定下,卿不必再多言了。”
荆虔便又躬身一拜:“臣,领命。”
暨绪端起桌上的玉盏,饮了一口清神宁静汤。殿外闪出一个近侍,却是边乘:“陛下,掌礼大监在外候宣。”
暨绪略一颔首,示意其暂候。
前日他让二舅念在荆氏体面,给这孩子另安排一个好位置。不曾想二舅却将其安排成了值宫近侍。荆虔来往禀事,已与边乘打了几次照面,但只当从不知道边乘此人,边乘也是一般地恭敬相迎,仿佛与荆虔毫无关系。暨绪便不再多留意。
暨绪品着茶汤,等待荆虔自请告退,荆虔却又一揖:“陛下,臣万死冒犯,另有一事禀奏。”
暨绪微意外:“荆卿但直言无妨。”
荆虔整衣跪下:“陛下乃臣之君王,北顺公为他方之主。王上与公结谊,臣下万不敢僭越立于旁侧。大典之时,仅请匍匐于阶下。”
暨绪微微眯起眼。
按礼制,结谊典礼须得有一人主持。本来论身份,论名望,师仲都是最合适的人选。然而师仲决意回避,大祭酒荆虔就是最合适的替补,这件事众臣都心知肚明。
暨绪已备好了封赏,拟在定下典礼宫殿后,再加一道恩旨,一同送到荆虔府中,赏他一份体面,再与他商谈此事。
不想荆虔竟抢在体面之前,先进言回绝,全然不给暨绪脸面。
暨绪盯着荆虔的后颈,缓缓将茶盏搁回桌上,祥和地一笑。
“如此,乃理所应当也。卿何故禀奏,又怎的称罪?”
以为寡人离了你们,就结不了拜?
荆虔的后背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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