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1/3)
一道黑气直向暨绪身上扑来。
毕原一个跨步,横挡在暨绪身前,成兑挥刀劈中黑气,暨绪反手扯毕原一退,溃散的黑气仍结结实实击中毕原胸前甲胄,顿时滋滋腐出数个孔洞,毕原口鼻崩血。暨绪抵住他后背:“毕卿!”
毕原一把扯下胸前碎甲,反手用匕首削下被黑气所染的大片皮肉,荆虔忙向他伤口压了一道法术,毕原咯咯咬着牙齿,冷汗划过脸上血污:“陛下快走,臣无碍!”
暨绪挥开一片流矢,取出一颗黑丸,喂进毕原口中:“毕卿,而今战况,寡人能走去何处?”
法曷再结护阵,成兑舞刀大喝:“陛下莫慌,臣信,有师相在,援兵必到!应是东线最先有援,臣等护陛下杀过去!”
暨绪在心中一笑。
成卿哪,寡人知道,你一定不会信。但,援兵,一定不会来。
师仲他,怎么可能救我?
他再一挥手,万千飞箭与流火俱殒于剑光。
“寡人即位时,于王座前立誓,但我活在这世上一日,绝不令冕珠蒙垢半点,疆土缩失分毫。纵身死魂散,我东初暨绪绝不负东初!”
纵身死魂散,我东初暨绪绝不负东初国,不负东初姓氏,不负王兄。
寡人立誓,待寡人身死时,定将此国与王座,完妥传交与王兄和圣后的嫡传血脉。
若有违此誓,便受千刀万剐,碎骨挫魂之刑,魂散魄消,飞灰湮灭,再不得生!
离开敬天宫,暨绪走出一段路,解开隐身术,又独自信步前行,回想昔年即位立誓时的情形。
当时他跪在王座前,自师仲手中接过匕首,划破手指,滴入琉璃盏,立下血誓,酹酒敬献天地。
师仲向他一礼,捧起王冠。
“望陛下勿忘今日之誓,请陛下加冕。”
望陛下勿忘今日之誓。
此话何意?
碎骨挫魂,魂消魄散的毒誓,却仍是不能让师相对我放心?
那又为什么让我坐这王座?
“陛下,陛下——”
暨绪回神,见一小内侍兢兢匍匐在路边。
“陛下,奴婢万死惊扰。已将午时,何处摆膳?”
暨绪负手看了看云边:“先稍待片刻,寡人去东宫看看太子。”
“罪臣拜见王上。”
东宫正殿,太子恒一身布衣,双膝着地,满脸恭顺,伏首行礼。
“起来。”暨绪一把拉起他,深深皱眉,“从来你和阿渐只喊叔父,怎出此言。一国储君,何用称臣。”
太子低着头,他的肩膀似又单薄了一些,气色也泛着黄,手臂在暨绪手中有些瑟瑟。
“侄儿此番犯下大过,不敢求叔父宽恕。”
暨绪松开手,踱开两步:“叔父知道你心中的委屈……”
太子双膝一弯:“小侄从无委屈!”
暨绪又一伸手捞起他:“叔父与北境联谊,乃为了当下我朝利益,不指望你现在能全明白……”
太子身体再向下一沉:“侄儿明白叔父一切都是为了东初,叔父为国为民呕心沥血,侄儿却这般无知糊涂,请叔父重重责罚!”
暨绪扯住太子,刚想好的一肚子话都变成无奈一叹。
“恒儿,你来日将是一国之君,喜怒都须藏敛,好恶更不可轻易让人得知。如何治臣下,施赏罚,你从生下来就应懂得。于你来说,莫说一个北国使节,一座金兰殿,即便是整个北启国,这座王宫,你不高兴,想打也打得,想拆就拆了。”
一旁的太子傅扑通跪倒:“陛下,这话万不可轻言!不可轻言!”
暨绪无奈一扬唇:“看见没?只是你身系一国,一言一行都关系天下万民,所以每出一言,每行一事,都在天下人眼中,须慎之又慎,方能重胜千金。你叔父我,一向轻狂无状,令群臣惊忧,就是做得不好的反例子,你千万要以我为戒。承你父王风范胸襟,成我东初国盛世。”
太子傅颤巍巍膝行两步:“陛下,臣万死再进言——陛下应当说,尽心尽力辅助玄帝陛下,与三国共成此界盛世。”
暨绪十分想向太子示范一下如何充满大王气概地扔出去一个臣下,然他正在教导太子身为君王的胸怀与风范,万不能自打脸,便只淡淡道:“寡人一时失言,幸有卿在侧。正好,寡人想看看太子近日功课,劳卿取来。”
太子傅领命而去。
太子抬起双目,恳切望向暨绪:“叔父,小侄愚钝,今生唯愿一直承欢叔父膝下,日日聆听教诲,闲时读书作画,便足矣。”
暨绪神色再一肃:“这又是什么话!是否要把太子傅叫进来,让他重头教你为君之道?!东初的将来,全在你身上。若有丝毫偏差,叔父纵粉身碎骨,也无颜在泉下见先王!”
太子再垂下头。
暨绪又轻叹一口气,太子傅却来去迅速,已捧着太子的功课回到门外。
暨绪传其入内,到上首坐下翻看。
其实这不过是例行场面事务,呈到暨绪面前的太子功课从来就那么些温开水一般的内容——一堆习字,几篇阅读典籍的心得,对近来学习先王们文治武功的不咸不淡的感悟,经手处理的一些政务的抄录……
这次再多了一叠痛心疾首的悔过书。
庸庸无过。
暨绪还是一副肃然的样子一一阅毕,时不时还微微颔首,最后长长嗯一声:“进益甚多。”
太子仍是恭敬地道:“多谢叔父。小侄自知愚钝,仍须多用功。”
暨绪着太子傅拿走太子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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