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章(2/2)
。夜深入眠的时刻,纵然长灯不熄,也定不会明亮通彻,帘帐掩起更添朦胧虚影。
晏斐被谢玖算计一番,落在床榻动弹不得,鼻息浸满了女儿家生而养成的体香,一时又得了自由,他垂着眼睫,心里竟有些怅然。
借着屋中烛影,晏斐依稀看见谢玖安然自在,轻笑不减侧躺一旁,好似方才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顽笑。他顿时如迎风砥砺,默不作声起了身,低首坐在床榻:“家主恕罪,是晏斐方才失态了。”
“你这般全无惊讶,想是心里早有意料罢。”谢玖端详了会,自然不指望算计得上他,开口又说,“几时猜到的?是见檐舍空寂,长廊内外再无下仆的时候?”
谢氏家主沉卧病榻,即便是夜静休憩,也应当有奴仆守在旁侧,以作悉心照顾,是她疏漏了。
晏斐低眸笑着摇头,侧身回顾时,已神态如常:“不是。”
谢玖愈发纳闷:“那——”
“苟胜告诉晏斐,家主每日都有吃食药膳。”晏斐慢声道出,不作隐瞒,“晏斐虽才疏学漏,药膳亦有尝尽心思,非是自大,家主若是日日有服下,定不会如此反复无常。”
谢玖沉默许久:“……这么说,你自一开始,便知这是谢玖故意为之。”
明知她是装病,他还入夜寻来,独自一人想替她问脉看诊。更莫说,谢玖心念一起的戏弄,他也顺其收下,宽容地不置一词。
晏斐,他究竟是哪门子的心思。
“谢玖一直存疑,自白芷村的你我二人相伴的种种细碎,便不难看出,晏斐便对谢玖的经年旧疾似有执念,一心想要治愈,让谢玖得个安稳。”谢玖收起了方才的轻慢,声音低缓而认真,“可谢玖累疾病身,早已习惯于凉寒虚弱,自己都不在意了,为甚么,晏斐还要一试再试呢。”
为她的旧疾,晏斐早在白芷村施过两回调养法子,而后一是药性太烈,再则谢玖急于回东陵,最终都不了了之。
那也不妨事,毕竟谢玖从未有过奢求。
可晏斐背后耗费的心血,哪是只言片语道得出的。至此到了谢府,他又换了心思,为谢玖药膳作辅,专心于细调慢养。
来日方长,总归有好转的一天。
但黄河落骨,那又得消磨到几时。
她一句句无意的轻问,恰似远天穹尽处的阔山,以地动山摇之势,压在晏斐难以启齿的地界。
晏斐面色沉稳,只是烛光低暗下的身影,更透着道不尽的僵硬,半晌方硬着声说:“晏斐既有习医,又来了谢府,自当……锲而不舍,为家主解忧调疾。”
屋中空阔却温暖,宁静地被角落散出的宫灯微光包容,层层帘帐挡掩,虚影更深。再远处能望见的长天星河,精致楼阁,俱沉入凉秋中的无边夜色里。
宛若浑然一物,亘古悄寂。
谢玖沉默很久,晏斐便在这无头无尾的等待里,失了平生方寸,又缓慢启唇,小声说道:“家主若不愿见到晏斐,晏斐可留在清溪苑中,哪里也不去,往后更会克制,闲常避让家主。只是请家主……请您哪怕动容一回,莫以自己的身子赌气,可否,接受晏斐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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