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1/2)
正是春深时节,东陵连着下了三场雨,雨后草长花繁,总算放晴。
车马如流水,恰赶着暮春的暖阳,东陵城的百姓纷纷出门踏足,行人络绎不绝,酒楼宾客来往。
城外陌上的姑娘丫鬟笑得热闹,芳草落花间,青葱玉手执起细线缠放纸鸢。
偶有闲来无事的走夫过客,三五成群,聚作一桌寒暄聊天。掌柜心善阔达,细听堂下客人多年走南闯北的阅历,左右无事,同前来打尖休憩的商贩随口插了几句。
“说起东陵城,倒不需有何忌讳,受封此地的王爷常年不涉政事,没什么冲撞的。况世人都知这是谢家的府邸所在,不敢在此撒野造次,你们这些常年闯荡在外的,在此歇脚也能得个自在。”
话一出,自然有人接下。
“前些日子我倒见过一眼谢府的主人,谢家公子出行马车在道上驶过,香帘随风微动,我便有幸窥见面容,虽转瞬便过,那气质风姿如何也不敢忘,真是绝世出尘的男儿!”
一时满堂哗然,不信者有之,吹嘘者有之。
掌柜笑笑,埋头细算账本。
跑堂的伙计看不过,笑道,“客人您可说笑了,谢府一脉而传,如今的主人是位女子,哪里来的男儿。”
虽是女儿身,也是自小当家主养待的,谢府势力摆在那,谁也不敢小觑。
不知真相的外城人氏自然惊讶难当,自古男权当道,谁也意想不到偌大的谢府,如今当家的是一介女流,顺势便又问了,“既是女子,何以要作男子装扮?”
这回再没人得知。
各自议论开来,话题渐开,一老汉说道:“最近又有桩奇事,不知你们可知。”
“你既不说,我们怎知甚奇事?”
老汉被呛,只得继续道,“晏相家的三公子,本是天生的痴儿,早前坠入自家府里的湖中,待人捞起来本已没了气息,后来清醒了不说,神智清明,竟也不痴了!”
“这倒是有趣!既是天生的痴儿,怎可能还能得了恩赐似的与常人无二,莫不是晏相得了祖宗的荫庇?”
有人轻声一笑,云淡风轻,“晏相的公子自是长安的事,与我们东陵何干?”
老汉被呛,本瞪眼不欲争执,听得此言开口,“那你可知,谢府的主人向来隐秘,为何近来与晏相频频交好?”
略微通晓其中利害的读书人趁机道:“说利益相交也不实在,谢府多年自成一族,不承天子一官半职,谢家主人尊贵自不必说,算来也只有晏相讨好东陵谢家的余地,哪里需要她不恃身份数次登门?”
最先接话的人恍然,“可想起来了,得见谢府主人那日,谢府马车正是往长安方向去。那日莫不是,莫不恰巧是晏相三公子昏迷不醒的日子?!”
这一下子,还有谁不了然。
老汉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
谢府一如既往地平静。
书房桌案前,谢玖长发束起,身披薄衫默然细读古书。下人井然有序,垂眉不敢打搅,只有泠月侍候在旁,轻声替谢玖换了盏温茶。
外头枝桠吐出新叶,应轻风来回摇曳。
秋水推开门施然而进,立于轻纱之外,欲言又止。
“主人,晏家的三公子适才来了,静立府前等候了好一会。”
谢玖一顿,微微放下书,垂眸不语。
泠月率先叹了口气,“本是好好的晏公子,说神智清明便清明,真是可惜。”
苟胜忍不住插嘴,“姑娘这话好难懂,神智恢复如常是件好事,怎到您口中就成可惜了?”
泠月懒得解释,撇嘴道,“我倒希望他永远痴傻才好!”
晏相的心思昭然如明月,朝堂的利益牵绊向来是谢府不屑参与的。谢玖难得遇见个在意的,他们一干下人能重见主人的柔心笑眼,当然也心中欢喜。晏家三公子是痴儿,即便谢玖三番几次陪他身旁也无碍,两人间相处简单赤诚,旁人也无可诟病。
若是一如常人的晏三公子,同其他两位公子又有甚区别。谢玖继续相交,其中意味便变了,晏斐可有别的心思不说,谢府亦会平添不少麻烦。
况,神智不同,高门府第里重重利益熏染,又哪还会是原来那个晏公子。
如此对谢玖,真是可惜……
好一会儿,谢玖开口,“你回了他罢,称我抱恙便是。”
秋水恭谨称是,垂首告退,行至门前,谢玖复又唤住了她,“你且等等。”
晏斐一身长衫,静立谢府门前,敛然看不出情绪。
无人理会他,哪怕叫他进府等候。他孤身一人,浸着春风带来的沁凉,心里又怎不知道谢府的意思。
偏生脚步生根般不肯挪开。
最初睁眼那刻,他第一眼便见的谢玖,深锁眉头,她的关切做不得假。星河斗转,他竟还能有幸,同她再说上话。
一时没有掩饰,许是眼神太过炽烈。谢玖审视他片刻,温声叫他休息,随后向晏相道了声恭喜,阔步离开。
他等了十日,眼见庭院的花苞吐出,仍没有见到谢玖的身影,便一切清楚了。
谢玖不再看望他,他只好自己登谢府拜访。
这一世本就是来还她的情,心高气傲有何用,原来不是痴儿,便承不到谢玖的呵护在意。
大门缓缓打开,谢玖一身公子装扮自府中走出。
四目相触,她眼中笑意温暖,向他走来,“阿斐才病好,这般奔波仔细又伤着身子,快些进府。”
说罢,谢玖本想执手牵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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