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追杀者(2/3)

死尸无力的坠地，亚摩斯脸色又苍白了一分，他转过头看着巴顿，湛蓝的瞳孔直直盯着他。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片刻之后，巴顿收起猎火者步枪，眼神微微放松，浓重的杀意渐渐消散，他迎上了亚摩斯的目光，开口道：“通往冰雪森林的路已经被我肃清，不会有人出现，不过山林中有许多魔兽，你自己一个人上路，多注意一些。”

亚摩斯嘴角微微抽动，道：“你杀了红月帝国的士官，不怕他们报复你吗？”

巴顿道：“没人会知道。”

亚摩斯道：“你总是这么自信，巴顿将军。”

巴顿眉头微皱：“艾伦，你知道我……”

“不要说了，”亚摩斯打断了他的话：“我的大哥巴顿死掉了，他战死于蓝月岭，是帝国的英雄，此刻在我面前的人，只是红月帝国的将军而已。”

巴顿默然：“你这么说也没有错，人各有志，有的人愿意追随愚昧腐朽的帝国一同灭亡，也有的人想要在毁灭中寻找新生，我认为只要能带给人民安定的生活，无论是哪个国家，无论是哪个君王，只要有人能够做到，只要最终的结果一样，无所谓过程如何。”

“侵略他国，烧杀掳掠，摧毁城池，依靠无数人的鲜血来完成统一大陆的宏伟壮志，我不认为这样的结果是人民想要的，”亚摩斯冷冷道：“红河一役光明帝国四十万大军被装甲兽无情屠杀，多少英灵无处可贵，光明帝国又有多少人失去了家庭，所谓的统一大陆无非是披着伪善面目的侵略战争，纵然今天光明帝国灭亡，他日还会有其他势力揭竿而起，强权暴-政，永远无法征服这个世界！”

“那又如何！难道光明帝国的统治就好到哪里去了吗？你身处帝都，可知道外省每年有数十万人死于饥荒，云河省的渔民们补鱼的钱还不够上缴国税，洛城城主每天早餐要一百道菜，他的人民却要靠吃树皮草根为生，昔日的光明帝国为何如此不堪一击，因为他们已经失了民心！人民不愿再追随这样的国家，他们需要的新的政治和文明，需要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清醒一些吧！艾伦，你追随的光明帝国，他的根基早就不堪！所以红河一战他们才会败的如此惨烈！”

“如果帝国早些接纳我的建议，进行机甲改装研究，光明帝国未必会输！”

“可是你们输了！你们输的彻头彻尾！红河水都被鲜血染红了，帝国将士无数尸体腐臭发烂！这些证据都还不够证明吗！”巴顿大声喝道：“睁开你的眼睛，艾伦！这已经不是你所能改变的世界了，光明帝国投降了，红月大帝已经统一大陆！再过一百年，史书上也会记载着这个时代，战败而降的光明帝国，昏庸无道的君王李顺治，没有人会因为你而改变，如果你死了，没有一个人会记得你！就像莱恩哈特那个蠢货一样，愚忠，宁死不屈，他的头颅被砍下来挂在城墙上三天三夜！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住口！”亚摩斯一把抓住巴顿的衣领，怒吼出声：“我不允许你提及他的名字！巴顿格纳，总有一天我要拧下你的脑袋，以藉慰我死去的兄弟！”

亚摩斯愤怒的像头豹子，隔得那么近，巴顿清楚地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巴顿脸色铁青，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亚摩斯，眉宇间隐着重重杀意，左手下摸到猎火者步枪……下一刻，巴顿松开握住枪柄的手，他凝视着亚摩斯，眼瞳漆黑不见底，犹如一潭深水般不可捉摸。

“你这么恨我吗？”

亚摩斯恶狠狠的盯着他，咬牙切齿：“你杀死了我的兄弟，毁掉了我的家园，祖国，我怎么能不恨你！我恨你入骨啊！巴顿！”

巴顿看着他，这个昔日曾与他并肩走过帝都大街小巷的男人，如今几欲将他生吞活剥了般，眼中充斥着满满恨意，他到底是有多恨自己？巴顿苦笑道：“别吼得那么大声，我的耳朵都要聋了，艾伦，你喊的越是大声，就证明你心里越没有底气，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杀我？”

他一把推开亚摩斯，摘下背上的猎火者步枪，拉开保险栓，把枪塞到亚摩斯手里：“来！你不是想杀我么，对着我的脑袋来一枪，这样你就可以为莱恩报仇了！”

“来啊！”

他抓起枪口对着自己的眉心：“你不是叫嚷着要杀我吗？亚摩斯公爵！你刚才的气势都到哪里去了！你不是觉得我毁灭了你的家园，你的祖国吗？杀死我这个叛国贼，给我一枪，你还在等什么！”

亚摩斯的手扣在扳机，只要轻轻一按，眼前这个男人便会被轰成碎片，他的手背青筋暴起，手臂却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额上大滴大滴流下冷汗……

啪嗒！

猎火者步枪摔在地上，亚摩斯踉踉跄跄的倒退几步。

他下不了手，他再怎么用力都扣不下扳机。

亚摩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雪地，湛蓝瞳孔里流露出深深的哀伤，他是那么难过，以至于整个人显得无比颓唐：“从小到大，我一次都没有赢过你，我终究不如你啊！巴顿，我做不到你那样绝情。”

巴顿不做声的拾起猎火者步枪，他眼中的杀意渐渐褪下，这个向来狂傲不羁的男人，缓缓蹲下身子，拍了拍亚摩斯的肩膀。

他的眼睛里罕见的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这个钢铁般的男人似乎有些累了，不过也难怪，从得知亚摩斯的消息后，他连夜奔赴冰雪森林，已经三天两夜没有合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