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七章 自知(2/2)

“李植几个，碰了大钉。平虏看了联名请愿，直接就拒绝。李植几人还道平虏是谦虚，又上一次联名书，这一次平虏将各人找到总兵官府邸，当众说本官亦不过就是识字，有一些杂，真正的问是没有的，汝等叫本官去讲，汝等能操刀去给病人动手术么，能正骨么？医生能去给们讲圣人说么？杀猪的能观天编历书么？凡事各有专精，本官在理民治军上自有众人认可的才干，亦有一番自己为人施政的思，但叫本官去堂讲问，这岂不是叫医生讲，者正骨这般荒唐？”

“平虏真是这么说的？”

叶向高眼中露出震惊之色，长久难以从莫名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中国向来就是官本位的国家，虽然现在当官的肯定是要有问，纵不是进士亦是举人大挑，或是国监里的贡生方可，最少也是读了一肚皮书的，是以每个当官的都当自己也是者，倒也没错。虽则当官的与真正皓穷经的者还是两码事，但哪个进士出身的愿意承认自己问很差？但有讲机会，那是轻易不会放过的。

便是皇帝和贵人们，不无术者多，但权势之下，多有奉承者，比如前一阵编写成书的累朝圣训，便是将不少帝王的朱批收录其中，俨然也是治国齐家的大道良方。

象惟功这样，清楚明白的坦承自己不足，承认术业有专攻，不以权术来影响术的上位者，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呢？

凡为上位者，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凡事俱要指点一二，或是垂训一番，殊不知要精于一个行当十分困难，外行者可以规范管理某个行业，但绝不能以某个行业的内中人的角来做一些高屋建瓴的“指导”，否则便是外行领导内行，几乎没有不坏事的。

大明的治河，开矿，修，诸凡稍与技术有关的行当，少能有专精的官员来做，甚至嘉靖年间提拔大匠任工部官职，也引起官们的强烈不满。在不少官员看来，自己是读书人，不管是盖屋还是打仗，世间凡一切道理均可以从书中来，是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的不懂得的。

明朝的以驭武，官对武职官指手划脚，对军事横加干涉，胜则是“经略运筹”之功，败则是武将不按那些可能十分荒唐的部署去打，或是武将贪生怕死，总之绝不可能是官上司们的错。

“振聋发聩啊。”叶向高头一次在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看看左右，终是道：“平虏确实是罕见之人，非常之人。”

“再看看，再看看。”

方从哲的灵慧天生，万历末期叶向高去职前后向万历推荐于他，万历到底还是识人的，进方从哲入内阁后就没有补过人，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就是方从哲独相，他也无愧神宗信任，算是勉强把局面好生敷衍了一阵，不过当时已经积弊难返，方从哲也回天乏术了。

现在辽阳种种新局面，使得这个还没有进化成政治家的青年政客心驰神摇，有时恨不得就投身到辽阳去，但方从哲自己也是知道，现在还真的远远没有到时候。

辽阳到底会走到什么样的地步，对他来说，目前还真是个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