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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七章 流年难续故人辞(1/2)

起风了, 中秋之后越来越冷, 她站湖边看着人在树下挖了土,将刚酿好的酒填埋进去。日里侍女碧儿拿着斗篷过来给她披上,象个妈子一样在耳边嘀咕仔细着凉。/p

莫菁拢一拢领上的系带,也不知道莫瑾哪里找来的活宝。明明年纪比起她还要少个三四岁, 却老气横秋地, 在身边贴身照顾时,遇见不对头的就唠唠叨叨,不要挨着书桌睡,夜里不要开窗,秋天钓起来的螃蟹吃多了易胃寒……莫菁不恼, 反而觉得这姑娘挺可爱的, 时常当场被唠叨着当场就改,可过后还犯。没辙儿了, 姑娘只能象个妈子一样跟在身后又唠叨。/p

埋完酒, 踩着步阶回到六角亭, 搁在火炉上的泉水正好沸腾起来, 拎起壶吊子开始沏茶。/p

这是从前在宫里吃饭的本事, 在君璟延手下时给磨练出来的, 如今半点不敢忘。/p

只是从前茶沏好是给别人享受,如今是给自己,想想都觉得受用。/p

风雅的事其实她也没有上多少心思, 更多的是心随兴至。比如沏完茶后, 读着诗词, 一时兴起就唤人去灶房掏了鹌鹑蛋过来,两生蛋丢进铜炉里滚一滚,是“两只黄鹂鸣翠柳”;将杯中的泉岗辉白茶往半空洒一洒,那是“一行白鹭上青天”。/p

碧儿对于她这种品着茶又剥个水煮蛋吃这么不搭调的事早已见怪不怪,只要不是伤了身体,都懒得说她了。/p

这会儿,正从亭外接过小厮专程送来的五彩风车,递到身旁来,笑道:“夫人瞧,这是大公子唤人送过来的。大公子对你真是宠,去哪里都不忘夫人。”/p

莫瑾名义上仍是慕氏的养子,成婚后也并未分府而居,将军府上下仍敬称,喊他一声大公子,对她自然是夫人了。/p

莫菁品着茶,含笑接过,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莫瑾还把她当成长不大的小妹妹,在外遇到好玩的好吃的,无论是否在办公,一个劲儿地都差人带给她。/p

是呀,日子已经过得这样好了,还图求什么呢?已经知足了。从前在虚南寺她偷偷烤薯被烫得手上酿起了水泡。莫瑾恨自己不能让妹妹过得象帝都城里的世家小姐一样好。而如今她每日都努力地过得开心些,莫瑾也该宽怀的。/p

天色渐次暗下来,莫菁举着风车回院子,路上却碰上了慕少榕。/p

莫瑾的正妻是慕少榕的胞姐,自己如今又成了莫瑾名义上的续弦,里头的关系简直错综复杂到让她几欲忍不住扶额。/p

莫菁略思索一下,平日里其实她已经很努力地降低自己在府中的存在感,喝茶也算个偏远到姥姥家的湖中亭,慕少榕也因为将军府娶亲的大事延迟了回边关的日子,都是在同一个屋檐下,早晚撞一起。也不知道他介不介意,但面上仍对他友善地展颜一笑。/p

两人并排坐在屋檐下,沉默着许久没说话,莫菁手里举着风车,看得出他怏怏不乐,又不能一直陪着他发呆,干脆鼓着腮帮子吹五彩风车玩。/p

其实一路以来,站在慕少榕的角度来讲,自己一直都在骗他,便是被劈头大骂一顿也不为过。她知道自己讨人嫌,但是话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若果他要真骂也认了。/p

怎料他没有开骂或是发脾气,语气反而有些深远,手扶在腰间佩剑凸起的雕纹上,扭头问:“你是真心想嫁给他的么?”/p

莫菁想了想,“嗯”声点点头。/p

慕少榕又问:“那你还记得从前欠我的那个答案么?”/p

她摇头,说不记得了。面色甚是平静,庭山上发生的事都是三四年前的了,已经很久远。/p

自庭山回来后,他没有主动问她,也许是愧疚,也许是逃避,以为毫不在乎,可事到临头又真的是执着于一个答案,哪怕让自己死心或是悔恨,都不要紧的。可如今看来,又觉得一切都是不必要的。/p

“是这样……”他沉吟着,反而笑了一下,“那就算了。从前拿你去填坑的事在这里郑重给你赔罪了。”/p

莫菁却道:“不接受。先欠着,让我想想以后怎么给我补偿回来吧。”/p

他一笑,没有再说话。/p

她想起来什么,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开口劝道,“朝廷的事永远都这样错综复杂。其实,身在边境也没什么不好。”/p

慕少榕却笑:“黎民受苦,国境侵扰,奸臣当道,这也算好么?”/p

“什么是奸臣,什么又是忠臣?”她问,莫瑾是忠臣,诸多建功不也是从累累白骨上造出来的么?瑛酃视为奸,纵容香氏党羽徇私枉法,舞弊贪赃,肆意杀伐,可朝廷不对付的人要靠他用的人去整治;国库的充盈需要他用的人去斡旋掌握命脉的财主,难道对天下而言也算百害无利么?世上无臣子尽忠,也无臣子尽奸,天下也绝没有浑水肃清的理想状态,若能相互制衡,用人到点上来,谁来定义谁为忠谁为奸?/p

慕少榕坦言,“于帝王而言,能用到实处上又能掌控的便是忠臣,把持了重权却亵渎皇家威严的视为奸。你知道我慕氏家族世代金戈铁马,功垂千秋,能在几代帝君易主中屹立不倒,逐渐壮大,凭的是什么么?”他望着她,目光烈烈,“是那份懂进退,看得清时势的自知之明。身在朝堂,谁不是帝王棋子,治世工具?我与阿爹不一样,他在世是独善其身为好,而到如今,我才需走大道。”/p

其实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人一旦决定一件事,是很难劝阻的。罢了,她放弃,其实他们在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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