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捉虫)祠堂辛秘,虚梦一场(2/2)
>这天夜里雨就没停过,到后半夜,骤降的温度冻得马午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怕自己又被冻死,夜里也不睡觉,爬起来绕着祠堂转圈,扯着伤口蹦蹦跳跳,本就沾血的白衣服红得更艳了。
“还是你们好啊,风不吹雨不淋的,不做事还得人供奉,哎,真让人羡慕啊。不过你们纪家的子孙却不是个好东西,偷人偷到我家里来了!”
纪同羽是立在最前面的灵位,同字辈,这辈分很高了!后面摆着的是怀字辈、宁字辈、宗字辈、昌字辈、兴字辈,还有两个培字辈的。纪午数了一下,一共六十八个牌位。
“啧啧啧,这么少!”
纪家至少在这块土地上经营五代了,只能说明纪家人丁很不兴旺。
“嘶,下手也太狠了,真他娘痛!”
油灯是大柱帮着点燃的,怕他在黑漆漆阴森森的祠堂里害怕。灯火昏黄,火焰随着风左右摇摆,忽明忽暗。
闲来无事,马五打算帮着把这些灵位上扑满的积灰擦一下。
没有水他就用衣角沾上灯油,一边擦还一边抱怨:
“瞧你们的子孙多不孝啊,灰扑扑的也不给你们打扫干净点。我帮你们弄得拾掇干净,你们也要有所回报才行,别的你们也帮不上忙,就替我在阴曹地府好好教训教训纪午那个王八羔子吧!”
他不知道纪家族规有规定,每三年修葺一次祠堂,每年清明节方可扫一次灰。
“他本来就是你们纪家的……咦,怎么回事?”
他明明记得手里纪同羽的牌位上写的是寰成十二年五月初八卒的,怎么擦亮之后变成了庆丰元年三月初三卒!
眼花了?又冷又饿又困又累,所以他眼花了?
“纪怀恩,寰成十一年十月十二卒,这下看清楚……庆丰元年三月初十卒!”
“纪怀义,庆丰元年三月十七!”
心跳加快,马五不觉明历,后背阴风阵阵,脸上、背甲开始直冒冷汗。
一个牌位上两个祭日,一明一暗。明的祭日都在前朝末年,而隐藏起来的祭日均在大郓朝建朝的那一年。到底在隐藏些什么?带着好奇,他壮着胆子接着往下擦。只是渐渐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手脚不由自主的抖动发软。
“啪”,才擦干净的牌位掉落在地上,打了几个翻滚,滚出三尺开外。
吓软腿的马午趴坐在地,屏住呼吸,脸色发青,汗水淋漓,满目惊惧,惨白的薄唇念念有词:
“纪怀勇三月二十四卒……四月初一……四月初八……四月十五……怎么可能!头七,都在头七上头!”
纪家的先祖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七个人连死都死得这么整齐!
饶是他之前活过三十六年,饶是他亲身经历死而复生的离奇,这一夜,他依然被吓得魂不附体。
外伤加寒气,再加惊惧,纪午在下半夜发起高热。脸颊通红,心口烫的灼人,四肢冰冷,浑身无力,从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颤抖着呻_吟。
马五做了个梦,梦见他娘,这是他娘走了二十年他第一次梦见她。他娘是个温顺懦弱又自私的女人,她很爱他,可是也只能在嘴巴说爱他。她是在马五爹的头七那天自尽而亡的,不是有多爱那个赌鬼男人才跟着去的,而是她害怕面对男人留下的烂摊子,无能为力,便选择了一了百了。那天正值隆冬时节,大雪纷飞,白茫茫雪铺满地,连要债的人都披了一身白。记忆里他娘的血在雪地里流淌,红艳艳的,比深秋的枫叶红,比腊月的梅花红。
之后他便开始了漫长的躲债之路,一个人了无牵挂,四处奔波。直到在人伢子手里偶然的一瞥,被林月娘的容貌吸引,他才有了成家的渴望。只是他的满心痴恋,落在林氏眼里,不过是一只妄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而已。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待马五从梦里醒来,烧退了,只觉得脑袋昏沉。他将地上的牌位捡起,放回原处。
“我到底是个外姓之人,不该在你们纪家的祠堂里妄动,多有得罪,还望你们勿怪。至于牌位上你们费心掩饰的东西,你们放心,我马五一定会守口如瓶,绝不对外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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